神川冊!
“你?”其中一個瘦些的獵人尋聲而望,看見的是那幾個奴隸裡一個身材嬌弱的稀缺的女人。
他們四處“捕獵”所得女人很少,除了這個說話的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
女人捕來在奴隸場上可賣高價,不像男人那樣大多隻能被人買去做苦力;她們可是用來伺候那些有錢人的,所以即使這一路上風餐露宿,這兩個女人也得到了相對的優待——他們可不想因為一個“照顧不周”磕著碰著就高價低賣。
所以對於這個貿然開口的女人,即便瘦子表現得很不耐煩也沒有動手;他隻是上下打量了這個女人一眼,一臉汙穢下透著隱約的白皙,當值個大價;於是耐著性子道
“彆想耍什麼花樣,再走幾十裡就到附近的奴隸交易場了;與其想這些事情還不如向老天爺祈禱買你的人會對你好點兒。”
說著又要坐下,那女人又開口了“你們抓我的地方不就離東海不遠?難道你們沒有注意到位於東海犄角的搏旺角上的鮫奴交易很頻繁嗎?”
瘦子“嘁”了一聲見怪不怪“你都說了那裡臨近東海,傳言鮫奴本來就棲居東海,交易頻繁?那還不是多虧了東陸把裡頭的鮫奴都逼出來,這鮫奴隻要上岸便有大把的人去捕,有什麼好奇怪的?”
瘦子說的“東陸把海裡的鮫奴逼出來”這件事並非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
在傳說裡,鮫奴本有筱珠護佑更有蛟龍為之守衛,以保其長存之地享萬世太平。
不過後來在數千年前,與蛟龍結契的“筱珠”丟失,導致蛟龍再無義務和理由守護這一族,而這一族也在以往長年累月的被守護狀態下,自身的戰鬥能力退化到了一種幾乎接近於零的程度。
因此自從海中蛟龍撤除後,海裡鮫奴就一直處於弱勢狀態。
在從前,他們還可以依靠大海這道天然屏障進行自我保護,但後來,由於東陸靠海的同時也因為對海產品的需求問題,因而對東海水域大肆進軍過幾次。
在與鮫奴爭奪了百年的淺海資源後,他們陡然發覺鮫奴本身其實就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商品”。
在最初捕捉到一兩個用以研究和展示罷;神川大陸上商人們的貪婪之心昭然若揭。
接著,便是神川各處有名的大戶前來集資捕撈;那個時候各個地方的朝堂都還未參合進來,直到這些商人在鮫奴一事上賺得盆缽滿金,這才引起東陸各處的注意,隨後便由東陸牽頭,各處利益談和後的效仿,將東海的水攪得是沒有一天安寧的。
更何況,這些手無縛雞之力卻又渾身是寶的鮫奴,除了那道天然屏障外便再無任何有力的抗擊辦法。
特彆近百年,他們對遠道而來的大批量鐵船和被馴養好的鯊魚等攻擊性魚群束手無策,因此很快,他們的處境雪上加霜,在被徹底征服和壓製的同時也被視作了人人可欺的玩物。
這是一個弱勢民族的悲哀,卻沒有其它任何一個民族會去同情。
女人依舊聲音平靜“我之前看到過很多鮫奴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上岸,成群結隊,他們或許是被逼出來的但也可能不是。”
兩個獵人沒去理會女人,可能覺得那不過是想逃跑的賣乖,這種事他們見得多了。
但女人似乎並沒有就此閉嘴的打算,她繼續道
“沒有一個人會想在生存不下去的地方生存,更何況它們的周圍都是一群想捕撈它們的獵人。它們一定受夠了……那樣每到夜深人靜的動作,看起來更像是候鳥的遷徙……它們恐怕已經不打算在東海裡呆了吧!”
那兩獵人還是沒理她,她看了看又繼續道“那會是哪裡呢?哦……它們去的那個方向好像是有一片不錯的水域,就算覺得小,或許以後的鮫奴將會分居各處,這種事情,誰又知道呢?”
瘦子終於不耐煩了“我說!你的表演實在很拙劣,再廢話,我就把你的嘴堵上!”
女人沒有被嚇到“可是你們剛才還在討論錢的事;我能賣多少錢?一顆金珠還是三顆?鮫奴值多少錢?最差的也要一百多金珠……”
瘦子不說話了,此時壯一些的開口了“你知道它們往哪裡遷徙?”
女人回答得很誠懇“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猜得到。我帶你們去,等你們找到鮫奴就放了我。”
兩人對視一眼,嘴角逐漸露出貪婪而躍躍欲試的笑容。
如果這個女人隻是要求在帶他們找到鮫奴以後再把她放了的話,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畢竟那個時候他們是打算把女人給放了還是同那些奢侈的鮫奴一起賣出去,多賺一兩顆金珠就由不得這個女人了。
這樣穩賺不賠的暴利買賣,他們當然不會不乾。
貪婪,永遠是獵人的本性!
“那就再多留你幾天,一會兒等我那幾個哥們來了把這些奴隸拖到場子上賣完,我們就跟著你找那些遷徙的鮫奴。”
女人微微一笑,做出個頗為嫵媚的姿勢算是達成協議。
她身邊的那些樣貌形態各異的男人聽到這話各個開口求饒,當然,沒有人理他們,更甚至還被賞了幾鞭子;而另外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隻是將眼皮費力的撐起又閉下,看來時日不多。
大概過得兩小時多,原本追出去的獵人們才回來,他們悻悻而歸,看來是失手了。
看守的兩個見狀站起,壯一些的問“那兩毛小子呢?沒逮著?”
為首的老大朝地上吐了口血痰大呼晦氣,另一個把氣喘勻的人回答
“不是沒逮著,是剛逮著就突然衝出來一群人,自稱是東陸那邊的祭神官!”
另一個人往地上“呸”了一聲感歎“我就看那兩小子賊眉鼠眼不是好東西,居然是祭神官要抓的人!還好咱沒給帶上,不然得倒黴一路!”
這個說法來自於遊散在各處的獵人的一致觀點。
這群不大敬奉“神”的特殊人群由各個不同的種族構成,沒有所謂的“家”也不屬於任何的“國”,他們甚至有時候還不被自己的民族所接受。
“獵人”在神川各處的人的眼裡如同四處找尋腐屍的禿鷲,單是名字就讓人覺得有一股惡臭味。
而這樣專以“撿漏”“食腐”為生的人群自認為至少與人族供奉的“神靈”格格不入,“神”予“人”意味著“創造”;而他們,意味著“死亡”。
截然相反的觀念間理所應當的相互避諱,因此遇到以侍奉“神”為生的祭神官(或神言)以及被神所“眷顧”的人,不論這樣的“眷顧”對於當事人是好是壞,對於這些獵人而言,那都是一種晦氣。
他們堅信,沾染了這種晦氣會讓他們的旅途變得艱難,會讓他們無漏可撿、無“腐”可食(這裡的“腐”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腐屍,而是達官顯貴的“腐敗”)。
所以,當他們看見那些穿著祭神官服飾的人的時候,他們選擇放棄到手的獵物;而那些祭神官裡的人似乎也不太待見他們,至少他們的領頭被打了一拳。
“那兩個人即使抓到也頂多賣幾個銅扣,這晦氣咱還是彆沾了!”
聽著來人滔滔不絕的敘述,守在既有奴隸旁的人安慰著;緊接著同眾人說了那女人告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