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是萬曆二十九年的年末。
周媽媽又有了,回鄉養胎。前兩胎都是女娃,希望這一胎是男娃吧,不然周老總管臉上的褶子就更多了。
孫嬤嬤從山東老家接來兩個小侄孫,一個十二,一個十四,塞進知行學堂讀書求學。求學不是目的,做王府的累世家奴才是老太太的真實想法,這碗飯真的很香!
小卓出落的更加水靈了,眼見就要滴水的年紀,但我還沒有給她找到合適的小郎君。她的父母為她尋的最好一位預備夫婿是名貢生,家資尚可但卻是續弦,小卓不喜我自然也不會強迫。她是我的人,婚嫁我說的算。
南居益先生結束觀政生涯,升任刑部主事,正六品!
這位仕途通達的青年才俊幾日前卸任瀛王伴讀,離我而去。我感興趣的他不擅長,他擅長的我又不願去學,半推半就的師徒關係注定不會長久。道不同不相為謀,那就相忘於江湖吧。
畢懋康同學升任廣西道監察禦史,正七品!
畢同學真正是我的好先生,雖然有了正式差遣但跑我這裡依然如故,三日一課很少缺席。
事實上這位先生所扮演的角色相當於趙士楨的助理,我能感受到,他是真正熱衷於這些所謂奇淫巧技的。因為熱愛,所以無所顧忌。
趙士楨同學致仕了,現在是一介白丁。
遠離是是非非,遠離冷嘲熱諷,在那個叫夏眉的老姑娘無微不至精心照料之下終於熬過了那段艱難日子。
我過於高估了老頭子的節操,他那一身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利索呢,便同夏眉老姑娘眉來眼去起來。
孫嬤嬤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向我委婉的表達怕有醜事發生,求著我儘快把夏眉賞賜出去,橫豎她自己願意給人做妾啊。
‘賞賜’這個詞用在人身上我很不喜歡,但現實就是這麼個情況,府中所有人的生死前途都握在我手裡。
這事我一孩子是不好出頭的,委托周老總管同孫嬤嬤去辦,但我還是給趙士楨在老家的夫人去了一封信。
按規矩,沒有當家主婦首肯,男人是不能納妾的,雖然這個規矩有同沒有也沒什麼區彆。
我能做的,就是給夏眉發還身契,出些嫁妝,稍微體麵的把她送入洞房。這樣做她就不算‘賤妾’,將來如果感情破裂還可以拎包走人,而不虞被賣掉。
趙老頭在官方上已經不是我的先生,我那皇帝老子自然不會再給他發工資了。
但我卻實在高興的不得了,不但給他加了工資,還任命他為知行學堂副祭酒,也就是副校長。我這個草台班子終於有了個看起來像先生的老先生,不那麼像小孩子過家家了。
今日對我來說是個很重要的日子,三個月的新式教學,檢驗知行學堂成果的時刻到了!
國文測驗,兩張卷子,一張看字寫拚音,共一千字,檢驗識字率;一張看拚音寫字詞,共五百字,檢驗寫字率。
算學測驗,一張卷子,百以內的加減法,五十以內的乘除法,滿分100。
測驗是昨日搞的,幾位先生連夜批卷,今兒早上小卓才將數據整理出來。
趙士楨、畢懋康、劉時敏、曹化淳大小幾位先生都忐忑不安的坐在辦公室裡盼著。
我也有一丟丟小緊張,畢竟是三個月的心血啊,若一無所成無疑將是對這個小團體沉重的打擊!
小卓臉色有些潮紅,她清了清嗓門。
“識字率86,人均863字;寫字率70,人均348字;算學平均79分!”
趙士楨身形一振,老頭子激動的胡須都在顫抖。
畢懋康拿著折扇手舞足蹈,“成了,成了,還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