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我入宮請安的日子。
我故意在皇祖母那裡多待了一會兒,然後才去給皇帝請安,這樣就可以同其他人錯開時間。
入啟祥宮時。
皇帝身邊隻有田義同一個小內官伺候著。
我這個性子也是沒辦法改的,辦事絕不拖遝。
請安過後,我跪著沒有起來,而是對皇帝說道,“父皇陛下,兒臣有機密事要單獨奏對。”
皇帝頗為意外的看了我一眼,“你能有什麼機密事,你隻管說。”
我看了看田義,又看了看那個小內官,“那這樣,兒子就沒有事了,兒臣告退。”
皇帝被氣笑了,便那兩位也帶著異樣的目光看向我,似乎很不滿。
不滿就不滿,你來咬我?
老太監田義還是很有眼力見的,畢竟是父子之間的談話,不用擔心皇帝的安全問題,所以他微微躬身,便退了出去。
那個小內官自然也不敢多待,緊隨著田義也退了出去。
“說吧,什麼事?”皇帝雖然不悅,但卻並沒有發火,“你若頑皮,說不得為父要責罰於你。”
我這個送財童子啊,還要挨罵
我拿出那封書信,雙手舉過頭頂。
“父皇,三日前,兒子門房在府門口撿到一封書信,兒子看過之後覺著茲事體大,還需請您過目才好。”
皇帝眉頭皺起,“又是妖書?”
我急忙搖頭,“不是,這是一封飛書,揭發前湖廣礦使陳奉假借父皇陛下名義搜刮錢財,中飽私囊,這飛書中列明的資財數額,兒子看了都心驚肉跳的。”
飛書,就是匿名信,為的就是防止打擊報複,聽說洪武時老祖宗還專門在宮門口設了投遞郵箱,但現在不得見了,也不知是否確有其事。
皇帝眼神微微眯起,示意我將書信拿給他。
我起身,將書信抽出,雙手捧著呈給皇帝。
看過之後,皇帝臉色已然鐵青,他把書信在桌上狠狠用力一拍。
“這不可能!他怎麼敢!”
這封飛書,並沒有一句談及陳奉在湖廣,陝西乾的那些惡行,隻是列明這廝在京所作所為,以及他在順義的老宅有多大,女人奴仆又有多少。而至於田產同家財,則是我推測的,田產寫著八千畝,銀子寫著六十萬。
皇帝還是對他手下狗腿子的搞錢能力太過低估了,有什麼不敢的,乾這種事的人多了,隻是皇帝不知道罷了。不客氣的說,所有人都在哄著皇帝騙著皇帝,偏他又是個不出宮門的,怎能知曉臣子奴才的真麵目。
我決定再加一把火!
“兒子之所以三日後才來奏報,就怕是誣告。所以兒臣擅自派人在京在順義暗中查訪了一下。不說彆的,他那順義老宅確實比兒子的親王府還要大還要氣派,這是僭越無疑的。而在京,這廝有一日在賭坊裡輸了千三百兩銀子,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這些都是府中家丁親眼所見,若父皇有意,可以召入宮中,您親自來問。”
這個時候,皇帝也不在意我擅自查人了,他瞪著眼問我,“這狗奴竟然敢如此欺瞞於朕?而這飛書又為何偏偏投到你的府邸?”
我一臉茫然,“兒臣也不知啊,許是這匿名告發之人覺著告官怕走漏消息吧,而我是父皇的親子,又年紀幼小,拿了這封信之後定然會驚慌失措的拿給父皇看的。”
“哈,你幼小?你都快成精了!”
皇帝還不忘揶揄我幾句,他又問我,“那投書之人呢?可曾見到?”
我搖著腦袋說,“門房沒見著投書之人。”
皇帝癱在靠背上,閉著眼睛不說話了,但恨意已經寫在了臉上,這是做不得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