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一路,我的小神經一直繃著。
最近閒來無事看了一遍《水滸》,本意是對比一下後世版本到底刪改了多少。哪想到把自己給坑了,七十萬兩的財物,十六掛牛車。這牛啊,晃晃悠悠如老太太上墳,怎麼也走不快。
偏偏皇帝催得急,還要日夜兼程。
夜晚有點風吹草動,我都以為有人要劫富濟貧。
我還必須要裝,裝作混無所謂,一片風輕雲淡。
好在京畿附近還算安定,牛車晃悠了一日半總算到了近郊,毛賊沒遇到,但一路上看熱鬨的著實不少。
從陳府出發,行路二裡便有百姓在官道兩旁目送。
也不是目送,是用石子,土疙瘩,糞球來送。語言也很有藝術,陳奉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兼顧到了,後世想要招罵都要買粉,但陳家不用,都是主動來的。士兵苦勸都勸不走,抽刀子才嚇跑了一批。
但有嚇跑的,就有新來的。
走到半路,從京城方向又趕來眾多讀書人,他們還是比較文雅的,從地上撿起枯枝就向著嫌犯隊伍裡衝。
嫌犯太多,是拿麻繩串在一起的,雙手被困在粗壯的麻繩上,前頭有士兵牽著,後頭有士兵推搡,左右有士兵護著。
這幫狗日的讀書人有辱斯文,不問男女一起揍。
而士兵,向來對讀書人是比較敬畏的,隻能用手去拉用身體去撞,卻不敢對讀書人真正動手。
這陳奉,到底有多招人記恨啊。
田義老神哉哉,就騎著馬看著,不管不問。
我倒是吼了幾嗓子,但亂哄哄的也沒人聽到。
最後還是餘良佐發了怒,踹翻幾個讀書人才將事態控製住。
幾個帶頭搗亂的被抓到我麵前。
我騎在馬上低頭問他們,“你們知道我是誰不?”
幾人顯然是知道的,撲身跪地,“參見瀛王殿下。”
我把眼睛一瞪。
“知道你們還鬨,這些都是嫌犯,回京還要再審的,若打死了我找誰說理去?
還有你們,都是貢院跑過來的吧?都是有功名在身的,成何體統。我也不問你們是誰,趕快在我眼前消失,若再不聽勸,便抓你們回貢院,奪了你們的功名。”
這幾個也是滾刀肉,我這樣說他們也不怕,但話還是聽進去了,起身搖搖一拜,把道路讓開。
而周圍亂糟糟起哄的,也被讀書人所感染,都對著我這邊拜過來。
我想說點啥,但想想還是算了,隻對著周遭抱拳示意,隨即打馬前行。
車隊越是靠近京師,看熱鬨的人越多,到了近郊,目測看去,五六千人怕是有的。
弄了一個陳奉,竟然搞出這麼大的動靜,著實出乎我的意料。
車隊停下來,我問田義,“前來接應的人呢,怎麼還沒有到?我的衛隊無旨不能進城啊。”
田義同樣麵帶疑惑,“是啊,這時辰已經到了,為何還沒人來接?”
也就在這個時候,京師方向起了煙塵,一隊錦衣衛士騎著馬趕來。
來到近前,為首之人正是陳矩。
“陛下口諭,瀛王速速押送嫌犯入城,欽哉!”
接旨之後,我隱隱覺著哪裡不對,便問道,“按製,親王府甲士無詔不得入京,父皇為何要這樣安排?大公公,我這一個不小心就會遭人彈劾啊。”
陳矩微微一笑,“殿下多慮了,這次是不會有人彈劾殿下的。是內閣上奏本求著陛下讓您率隊入城的。”
“為何?”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個奴婢就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