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鹿港第四日,一百多名騎兵奔出縣城,花費半日時間趕到芬園軍營。
萬長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說天氣炎熱,但番兵的穿著也未免太過清涼了些,這穿了同沒穿也沒什麼分彆,背著弓箭,人手一杆木柄長矛,臉上塗抹著各種顏色,如無意外,紅色的應該是鮮血,腥味刺鼻。
而瀛州軍的穿戴,萬長祚早已見識過,鐵盔同大明製式相同,未作改變,上身穿兩片式板甲,側骨用皮繩連接,下身無甲,腳穿長筒鹿皮靴。
武器配置也極簡,四名長槍手六名火銃手即為一個作戰單位,長槍手腰間佩刀,火銃手腰間則掛著一柄一尺半長匕首,胸腹圍著鹿皮武器帶。
軍官佩劍,腰間掛手銃,還有一些鼓手號手旗手之類的,看似雜亂,實則有序。
不懂,就隻能去問。好奇心頗重的萬長祚不敢去問朱常瀛,便抓了個隨身護衛問東問西。
芬園軍營,午時埋鍋造飯,未時初聚兵,寨門打開,兵發貓羅社。
行進隊伍,三百瀛州軍居中,兩翼各有百名番兵靠前策應,至於朱常瀛同萬長祚,則在隊伍之後單獨成陣,有衛隊百人,隨行馬拉火炮三門,輜重車八輛。
營寨距離貓羅社不過十五裡,雙方你來我往小規模衝突從未斷絕過。
之所以駐紮一月仍未動手,陳祖原本的打算是用武力壓迫使之屈服,死傷過多土著自然就怕了,就會服軟。
但貓羅很頭鐵,表示我很剛,不需要你們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抵抗侵略意誌極為頑強,最近竟然拉來南投、北投兩個村社加入對抗。
而據情報,貓羅社正在試圖說服山中一個強大村社參戰。
作為外來者,最不希望看到的,自然是土著聯合在一起,必須要把這樣的苗頭扼殺在搖籃!
行軍十裡,軍號響,大隊停下來休整。
喝水進食、穿戴盔甲。
朱常瀛也為萬長祚準備了一身盔甲,親自幫他穿戴上身,問道,“緊張麼?”
萬長祚神色略有慌張,“有點,話說你也曾經親自參戰麼?”
“有過幾次,最近則沒有。”
“陛下不知道吧?老祖宗知道你竟然自己提刀砍人,一定會把你喊回去跪奉先殿的。”
“不參戰怎麼知道如何強軍?”
“可我朝不是文官統兵麼”
“誰說的,太祖、成祖每戰爭先,才有我大明。至於那些文官,都滾遠些,早晚把我大明最後一點骨氣敗光!”
“好吧,你的地盤你做主。”
話音剛落,前方忽的傳來廝殺聲,間或有槍聲響起。
氣氛遽然緊張起來,軍號拚命的吹著,剛剛穿戴好盔甲的士兵快速列隊,組成一長槍手在外,火銃手在內的方陣。隻是隊伍後方沒有布置,因為有兩位大佬在壓陣,還有百名裝備更加精銳的衛隊。
朱常瀛騎在戰馬上,舉起望遠鏡觀望。
“情報有誤啊!”
萬長祚也舉起望遠鏡看過去,小臉頓時緊張起來。
“這怕不是有六七百人吧,不是說隻有三百人麼,這相差也太離譜了。”
朱常瀛解釋道,“出現這樣的情況很尋常,我們大明人是沒辦法假冒土著刺探情報的,容貌膚色相差太大,語言也學不好,而土著則大多百以內的數都不會數,往往又詞不達意,因此很難獲取準確情報。”
朱常瀛仔細觀察戰場。
左手邊為一條溪流,稱貓羅溪,河水很淺,也就將將沒過膝蓋,右手邊大概三百米之外便是山地丘陵,叢林密布。瀛州軍則處於溪水同群山相夾的一條狹窄平地。
按著楊祖勘測繪製的地圖,前路會逐漸開闊,貓羅社就建在一片開闊地上,周圍耕種有數量可觀的農田。
如此來看,此地確實是土著伏擊瀛州軍的最好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