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修閉口禪,參的是不壞禪心,你劍客何故惜字如金,不發一語?”
少年僧人立在那,神色平靜,“放心吧,此地隻有你和我,再無他人。”
布袍男子忽地邁步,朝那混沌中的虛無之地走去。
一步而已,少年僧人眼眸一凝,腳下倏爾浮現出那一座十八品蓮台,“道業力量都是快消散,還要動手?”
出乎他意料,布袍男子沒有任何出手的打算,隻自顧自向前走去。
儼然把少年僧人視作了空氣。
那無視的姿態,卻沒讓少年僧人動怒,他反倒笑了笑,也邁步跟上。
“我想不明白,為何你會不惜動用眾妙道墟的本源力量來對付我。”
少年僧人自顧自道,“若換做是我,完全可以把眾妙道墟的本源力量視作一個後手,留給轉世之身蘇奕來用。”
“想一想,有朝一日蘇奕有底蘊和我‘混沌天族’對抗,他隻需動用這眾妙道墟的本源力量,就能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若時機成熟,甚至可以封禁眾妙道墟,切斷我混沌天族的退路,讓我混沌天族的強者被困於此。”
說到這,少年僧人忽地皺眉,“可偏偏地,你卻提前暴露了眾妙道墟的本源力量,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為何會做出這般愚蠢的事情。”
兩人一前一後,在這混沌虛無之地中前行。
而布袍男子則像置若罔聞,不曾理會過少年僧人。
這讓少年僧人很無奈,歎道,“沉默如你這樣的人,還真是我生平遇到的唯一一個。”
終於,布袍男子悄然頓足。
他低頭望去,身前那虛無之地中,有著一個破碎塌陷的時空裂痕。
裂痕像蛛網般朝四麵八方蔓延,一直蔓延到看不見的虛無之中。
見此,少年僧人恍然般,笑道,“彆找了,眾妙道樹已被我連根拔起。”
他指了指腳下十八品蓮台,“此樹已被我鎮壓蓮台內,不出十年,當可以把它徹底煉化。”
“到那時,憑著此樹本源中的生命規則氣息,自可以找到‘涅盤混沌’的生命起源之地。”
彼岸陣營的人視他們這些外來者為“異域天族”。
但,他們事實上叫“混沌天族”,是各個混沌紀元眼中的“掠奪者”。
在他們眼中,劍客所在這個混沌紀元,則被稱作“涅盤混沌”。
布袍男子立在那一片塌陷破碎的時空裂痕前,靜靜端詳片刻,忽地道,“生命道途之上,可還有道途?”
這是自見到少年僧人至今,布袍男子第一次開口。
沒有理會少年僧人拋出的那些問題,也沒有追問少年僧人言辭間所藏的玄機。
而是問了一個完全毫不相乾的問題。
少年僧人怔了一下,卻沉默了。
不是不想回應。
而是他也無法給出答案。
旋即,少年僧人眼神有些複雜,在這劍客眼中,除了大道之外,就再沒有彆的事情了?
陳汐、林尋的去向,他不在意。
異域天族的謀劃,他不在意。
眾妙道樹被自己所得,他同樣不在意。
哪怕破天荒地開口,也隻問了一個和大道有關的問題,給人的感覺,他眼中除了大道,已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事情。
眼見少年僧人沉默,布袍男子似乎明白了,眉梢間不由浮現一抹悵然。
在當前紀元,修道者尋根問祖,窺破本我命數,煉就大道起源之本,已等於傲立天下修行道途之巔。
那些遠比絕世道祖厲害的始祖級存在,無非是執掌了至高至強的起源法則,在自身道途上立在了“終極”之地。
故而,那些始祖級存在的境界,又被稱作“終極之境”。
三清鼻祖、魔門、儒家、妖道等始祖級存在,皆是終極之境。
在自混沌開辟至今的一切道途上,已至至高至上的終極之境,進無可進。
故而能橫壓尋常道祖,讓絕世道祖俯首稱臣。
細細推究,命河起源的那五個天譴者、以及判官、囚徒等人,也無不如此。
世間何其浩瀚,眾生何其之多,可在這古今漫長歲月中,加上命運彼岸和命河起源在內,真正踏足終極之境的,也隻一小撮罷了。
很久以前,布袍男子也立足在終極之境。
但,他卻是世間至強的終極之境中的一個,那些始祖級存在對他的認知,原本也是如此。
可沒人知道,在鎮壓太初時,他就已碰觸到那更高的一條道途,生命之道的門檻!
也打破了終極之境的門檻。
終極不再是斷頭路。
而成了一個通往更高道途的起點。
而真正做到這一步的,則更少了。
起碼據布衣男子所知,加上命河起源中那個神秘的“定道者”在內,碰觸到生命道途奧秘的人,屈指可數!
那麼,生命道途之上,是否還有更高的境界?
是否殺出這混沌之外,可以看到更廣闊的大道?
這,也正是布衣男子最感興趣的。
可少年僧人的沉默,讓布衣男子意識到,哪怕是在混沌之外,生命道途也無比縹緲和禁忌。
就更彆提生命道途之上了。
忽地,布袍男子也不知想起什麼,眼神深處破天荒地浮現出一絲期許,
或許,以後我的轉世之身會給出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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