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訓聽到這話,狠狠眯眸,似乎一瞬間陷入了天人交戰。
可……他都沒思考上十秒,竟然膝蓋彎曲,就要下跪。
那一瞬,顧微的瞳孔狠狠收縮,震驚的無以複加。
他竟然心甘情願的跪下了,那樣傲然的他,竟然肯放下自己的自尊。
心臟……像是被什麼利器狠狠撕裂,千瘡百孔。
她最終沒忍心讓他跪下,快速扶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他下跪的動作。
手指……僵硬、顫抖。
每一細胞都在叫囂著疼痛。
“不用了,我還沒死,不必跪我。”
說罷,她越過厲訓,朝著手術室走去。
不一會兒,她幽冷的聲音傳來“如果哪一天,被送來的是你,我一定公報私仇,讓你死在手術台上。”
厲訓聽到這話,龐大的身軀狠狠一僵。
手術室的門合上,厲訓拖著沉重的身子,狼狽的坐在對麵的長椅上。
許意暖沒有說話,隻是遞過去一張濕紙巾,讓他擦擦臉上的血跡。
“你的婚禮沒來得及去,還沒祝福你們。”
“沒事,心意到了就好了。況且你要是來了,顧家的人都不好交代。”
“是啊,我估計早就在顧家的黑名單裡了。”
厲訓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淡淡的說道。
許意暖想要問點什麼,但最終一個字也說不出口,抿了抿什麼都沒說。
厲訓如果真的有難處,也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勸說的。
彆人說再多都是假的,隻有他們自己心裡最清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厲訓也知道手術難度,因為在心臟位置,稍有不慎就會大出血。
外麵的人緊張,裡麵的人更緊張。
因為厲訓的話,全程顧微都神經緊繃,額頭上的汗一茬接著一茬,助理都來不及擦拭。
哪怕整個過程都小心翼翼的,可碎片取出的時候,還是大出血了。
不斷從血庫送來比對的血液包,不斷地電擊,加強心律。
副手都覺得無力回天,可是顧微還在堅持不懈。
她不為自己的醫德,隻為了厲訓。
既然他那麼喜歡這個外國女子,那她死了,厲訓怎麼辦?
“病人求生意誌很弱,生命體征持續下降!”
助手匆忙說道。
顧微聽到這話,心急如焚。
“你為什麼求生意誌弱?你還有愛你的丈夫在外麵等你,你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他。我都沒有放棄生命,你憑什麼放棄?”
她一字一頓的說道,聲音響亮,回蕩在整個手術室。
許是這句話有了點作用,心電圖起伏有力了一些,大夥兒都鬆了一口氣。
這場手術足足做了一下午,長達六個小時,外麵夜幕都降臨了。
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人安然無恙的推了出來,直接轉到普通病房。
厲訓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沒有陪海倫去病房,而是看向顧微。
她帶著手術帽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看著自己。
因為過度勞累,眼睛裡布滿了紅血色。
“謝謝你。”
“不必,都是我應該做的。”
“那你注意休息,我先走了。”
說罷,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轉身的那一瞬,藏在袖擺裡的大手,早已捏緊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裡,疼的有些鑽心。
就在他消失在走廊儘頭的時候,顧微再也支撐不住了,身子疲軟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