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阿爺拉開了和盛玉霄的距離。眼前的少年雖然隻是個毛頭孩子,但黎阿爺就是本能地不敢離他太近。
黎阿爺朝工作人員的方向傾了傾“你們要住我這裡,總得給錢吧?錄節目是不是要上電視?那還得另外給錢。”
地方向導也僵著臉一字一句地翻譯了。
難怪說黎小鴨不是個好東西呢,她爺爺原來就是這種貨色。
上梁不正下梁歪
好氣,彆給他們錢!節目組快帶盛玉霄走
窮山惡水出刁民,誠不我欺
工作人員也差點氣笑了。
這老頭兒沒事吧?
這麼個破地方……他還想要多少錢?
黎阿爺板著臉“對,還有,得簽合同,彆以為我們山溝溝裡的人好騙。”
工作人員轉頭看了看盛玉霄,見這位祖宗沒有一點動搖的意思,他們也隻好說“您等等,這事兒得我們總導演做主。”
說著工作人員就出去了。
黎阿爺粗粗地喘了兩口氣,像是已經拿到了那筆巨額酬金。
他一邊想一邊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轉頭去看黎小鴨,說“阿爺要獎你,要獎你嘞……”
盛玉霄一句都聽不懂,方言口音太重。
他抬手抓住地方向導,問“他說什麼?”
向導馬上又給他當起了翻譯“黎阿爺在和黎小鴨說話,說,‘你說他們不會再來了,可他們來了’。”
盛玉霄有些說不清心底是個什麼滋味兒。
難怪小孩兒從村長家走的時候,連回頭看他一眼也沒有。是因為清楚地知道他們不會再來嗎?
昨晚她坐在漏風的房屋裡,有沒有那麼一瞬間想念在村長家裡,吹風機的暖風噴灑在她頭臉上的暖意。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未來,她恐怕連想都不敢想吧?
可她才多大?
盛玉霄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於是忙低頭去看黎小鴨的神情。
但她埋著頭,看不清神色。
隻能瞥見她揪著他褲腿的細弱手指,輕輕地壓抑地顫抖著。
盛玉霄有點難受,彎腰抓住了她的小手,輕輕搓了兩下。青白色的手很快就恢複了血色。
“我住這裡,你不高興嗎?”盛玉霄問她。
黎阿爺雖然不會講普通話,但是聽得懂的,他一下瞪大了眼,隱晦地怒視著黎小鴨,這一幕被向導身上佩戴的攝像頭忠實地記錄了下來。
有沒有人覺得黎小鴨的爺爺看她的眼神很不對勁啊
是有點恐怖,像是威脅
拉倒吧,這還能看得出來?光線黑黢黢的
這頭的黎小鴨緩緩抬起頭,望著盛玉霄,小聲說“我沒有撿到阿拉丁神燈呀。”
盛玉霄愣了愣“嗯?”
黎小鴨臉上混雜著困惑,和不敢相信的小心翼翼,使得她那張蒼白的臉,顯得可憐極了。
她說“我沒有對著燈神許願呀,為什麼你會來呢?”
盛玉霄的胸口就像是被什麼悶悶地敲了下,他的呼吸頓了下,隨後新鮮的空氣重新湧入口腔,卻好像帶上了絲絲糖果的氣息。
盛玉霄喃喃道“你真他媽可愛啊。”
怎麼能說出這樣天真無邪又動人的話呢?
鏡頭外的觀眾也瞬間啞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