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對。
任以道思考了一下,發現情況有點不對。
哦!
我才是那個來者。
那沒事了。
“陛下剛才那話,是何意呢?”
任以道笑了笑,自然地抬腿走進了宮殿之中。
哐。
背後的宮門自動關閉,直接將任以道逃離的後路封死。
但任以道不慌不忙,甚至連理都沒理。
跑?
跑得掉嗎?
有沒有這扇門,有什麼區彆?
在看到對方的瞬間,任以道就已經把自己想要跑路的想法無聲掐滅了。
兄弟,沒得跑。
問道大妖。
比自家掌教還要強大的多,比遠遠看到的東海老龍王還要強上許多。
而且很可能是問道巔峰的大妖,世間真正最巔峰的那一批人物。
妖族之主的地位,妖神的血脈壓製,問道巔峰的實力。
這三點,就算任以道可以無視前兩點,也怎麼也繞不過最後那最重要的一點。
跑?
跑去哪裡?
神州之外,哪裡能我跑?
真的,彆鬨。
“嗬嗬。”
任以道搖頭輕笑,身上看不出絲毫的膽怯慌亂。
既然跑不掉,那就隻能另辟蹊徑了。
而且,任以道既然會主動來妖皇宮,他自然早就已經做好了會直麵妖皇的準備。
他有九成九的把握。
對方是在耍詐!
狐狐我根正苗紅,是貨真價實的純血妖族噠。
我血管裡流淌的沒有一滴人血,身上沒有一點人性。
誰能說我是人?
狐狐我啊,可太不是人了。
任以道漫步到台階之下,仰頭看向上方鳳床上儀態慵懶的女人,他笑容輕鬆地問道:
“我不明白。”
“方才,陛下為何說我是人族派來的奸細?”
即使被上方那威嚴的美眸盯著,他仍不見驚慌之色,單臂負手在後,侃侃而談:
“難道,我之前做了什麼會讓陛下厭惡的事情嗎?竟會讓您如此猜忌?”
女子漠然,並無回應。
但她看著任以道輕鬆自若的樣子,她的眼底深處也是閃過一絲疑慮。
難道說,是我猜錯了?
任以道坦坦蕩蕩地地盯著妖皇火紅發亮的眼眸,灼灼的目光沒有半分偏移:
“即便陛下要定我之罪,能否告訴我這其中的原由?也好讓我死個明白?”
不知是被任以道的態度打動,還是想要驗證什麼,上方的側臥的女子終於緩緩開口:
“你真不知?”
好!
在妖皇開口的瞬間,任以道心中的壓力一消,默默鬆了口氣。
可以交流,很好。
當自己的拳頭沒有彆人大的時候,最怕遇上的,就是那種一句話也不聽你說,一言不合就直接動手的大兄弟。
那種真的很恐怖。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而隻要能夠開始對話,就已經代表對方至少不會一上來就武力鎮壓,事情就還有回旋的餘地。
心中安定了少許,任以道搖搖頭,認真道:
“不知,還請您能為我解惑。”
這一點,任以道確實也是想不明白。
奇怪了,我到底是在哪裡暴露的?
難道是我們中出了叛徒?
蒼蘭?妖月?還是那個龜衍?
究竟是誰出賣了我?
但妖皇接下來的話語卻讓任以道眉頭輕輕一動。
“你可知,我是何人?”
女子懶懶散散地側躺著,一點都沒有直視任以道的意思。
她是皇者,即便是解釋,也要用她自己的方式。
任以道想了一下,試探性地答道:
“在下一介鄉野村夫,未知陛下之名,亦不了解妖族之威。”
這一點倒是實話,他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甚至說,如今的神州人族對於妖族都真的算不上了解。
這背後的原因也很簡單。
時間。
對於壽命長短並不一致的兩族來說,看待時間的尺度是不一樣的。
三千年。
這段時間對於妖族來說足夠漫長,但卻隻是更迭了三四代,他們仍然記得當初的那場決戰,記得曾經的輝煌,也記得這些年蒙受的屈辱。
對於妖族來說,仇恨尚在,傷口還沒有愈合,他們隨時準備著殺回神州之內,重新奪回屬於他們的一切。
但對於人族來說,這段歲月,已經不是漫長那麼簡單就可以形容的了。
三千年是什麼概念?
二十年一代人,足夠更迭一百五十代人。
哪怕三十年一代人,換算下來,也足足有一百代!
百代過去,又有何人記得當初的歲月?
即使是擁有漫長歲月的修士,也難以抵擋歲月的侵蝕。
仇恨?
人族作為獲勝者,已經將那段仇恨差不多忘記了個乾淨。
好在人族的曆史沒有斷絕,代代傳承的典籍中依然記載著當初的情形。
人族並未將妖族徹底忘記,依然在銘記著上古的祖訓,將妖族視作是大敵。
民風淳樸依舊,仍將妖族視作危險。
但是,當人間承平太久,多年未受妖禍之苦後,這份謹慎終究也發生了改變。
對於如今的人族來說,他們沒有經曆過萬裡無人煙的妖禍,沒有體會過在妖族的追殺下瑟瑟發動的恐懼。
書中的記錄,對於沒有這種體驗的他們來說,更像是一段段陌生的故事。
甚至,是不知真假的虛幻傳說。
這真的很難怪他們健忘。
因為他們見到的,是神州內野獸妖族一次次的慘敗,一次次被輕鬆剿滅,變成修行的材料。
這給了人類一種錯覺。
妖族,不過如此。
慢慢的,他們不再將妖族視為真正的對手。
不但如此,他們還慢慢將貪婪的目光落到了旁邊人的身上。
當沒有了外部壓力時,內部鬥爭便成了人族最喜歡做的事情。
同一神州之內,宗門之爭,仇敵相殺。
兩大神州之爭,傾國之戰,不死不休。
東荒諸王為什麼會將目光投向旁邊的北乾皇朝,不就是因為已經不滿足於如今擁有的一切,想要獲得更多嗎?
蛋糕不夠大,那就做大。
要是實在做不大,那就去搶彆人的蛋糕!
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從未改變。
任以道不想要質疑這其中的是非對錯,也不想做喚醒萬民危機感的覺醒先鋒。
這兩邊,他在哪一邊都能混得很好。
隻是,在當他來到妖皇城,感受到他們心中蘊含的仇恨之後,心情也稍微有些沉重。
divcass=”ntentadv”一邊歌舞升平,一邊枕戈待旦。
等到衝突真正爆發的那一天,情況可能真的不會很樂觀。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真到了妖禍降臨那一天,最可憐的還是沒有修為的凡人。
有的時候,任以道希望真的希望自己的心能再硬一點,能夠不去思考這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