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仙人亦有死(4k,第一更)
識海之中,紫影肆虐張狂。
紫影怒目圓睜,如同降世金剛,渾身有如雷電纏繞。
模糊麵孔雖然看不出精細的眉眼,但卻能感受到大體上的怒容。
它憤怒地咆哮著,聲音如同雷鳴浩蕩:
【“何方妖孽,竟敢擅闖將軍行宮,還不速速退去……什麼?”】
這位紫影還沒有擺完自己的派頭,忽然感受到了一陣黑暗降臨到了自己的頭上。
什麼情況?
它下意識抬起頭,看向了
漆黑的天空之上有一顆猶如太陽一樣明亮的明月……等等。
不對!
紫影:“!”
這裡可是識海,哪裡會有什麼日月!?
下一刻,在那圓月變成殘月的時候,它弄清了那是什麼。
那是一隻正在微笑的眼睛。
那漆黑的也並不是天空,而是那遮天蔽日的身體。
一隻看不清整體,如通天山嶽一般大小的黑影正在低頭俯瞰著它。
靜靜看著它在識海中興風作浪,看著它肆意妄為。
!!!
很多年了,紫影都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感覺。
“你是何人!?膽敢阻攔本天官……”
呼——
在一陣輕輕吹起的風中,闖入識海的紫影當即消散。
連一絲一毫的反抗都沒有做到,它直接融化在了道神口中呼出的氣息中。
又在吸氣中被直接吞入口中,徹底消散不見。
接著,黑夜褪去,識海又恢複了一片安寧祥和。
白狐道神枕著自己的尾巴,仰著肚子躺下,愜意地消化著送到嘴邊的鴨子。
這年頭真是好啊,還有上門服務。
真好!
……
任以道睜開眼睛,感受著精神上的飽腹感,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真不錯啊。”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真是讓人想不明白啊。
你做什麼不好?
哪怕是直接攻擊我的本體也好,怎麼會想不開的非要衝進我的識海中去耀武揚威呢?
現在好了,藥物陽痿了吧?
弱耶。
識海之中的攻勢極快,從紫影進入到被吞下,一共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狐姬甚至沒有意識到任以道已經受到攻擊。
不過狐姬也不是毫無所覺,它狐疑地抬頭望了望四周。
感覺剛才好像聽到了一聲鬼叫?
狐姬縮了縮脖子,有些不安。
是我的錯覺嗎?
還是說……這裡鬨鬼?
說來有些丟狐,狐姬它有些怕鬼。
雖然自身就是狐妖這種超自然生物,但這不重要。
在人間讀過幾本書的狐姬對於鬼這種更加捉摸不定的存在抱有著敬畏之心。
再加上這裡堪稱是紫竹山狐王的大墓,對她更是有一種天然的克製陰影。
“難道說……不會是狐王詐屍了吧?”
害怕地將耳朵壓低,狐姬抱著尾巴,本能將自己團得更緊。
都是他要闖進來的,不要來找我!
伱們要是找,就去找他吧!
雖然感受到了懷中小狐狸的顫抖,但任以道並沒太在意。
小家夥沒見過世麵被嚇到了吧。
哈哈,真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小朋友呢。
兩隻狐狸心思各異都沒有開口,而此刻,還有一個人沉默了。
“怎麼會如此……”
在紫竹林之外幾十裡外,在此地四位妖王老巢的中心交彙之處有一處深潭。
深潭幽冷刺骨,深不見底。
潭中並無生靈存在,飲之則立斃。
久而久之,這裡變成了一處生靈禁地,沒有任何野獸會來此飲水。
而在潭水數百米之下的地方,在水底之中,有一個隻有普通臥房大小的空間。
與所處的驚人位置不符,房屋看上去平平無奇。
房間燈光昏暗,其中的擺設與尋常人家並無不同,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簡約。
不大的空間中並無床榻等生活用具,隻有一個蒲團,還有一盞青銅燈,除此之外並無他物。
燈中的燈芯已經幾近熄滅,燈油已經徹底乾涸,隻剩下了燈芯中殘留的一點。
而等耗完了那些燃料之後,這個空間就將迎來徹底的黑暗。
而在燈旁,端坐著一位身著紫袍的長須道人,衝著那微弱的燭火垂眸。
不,或許用“垂眸”這個詞來形容,或許不夠恰當。
因為那道人其實沒看那燭火一眼。
道人雖然衣袍完好,但他的血肉其實早已化為白骨,臉上隻剩黑洞洞的眼眶,早就沒有眼瞳了。
這個場麵乍一看上去似乎有些恐怖,但如果真的靠近過去,卻並不會感到害怕。
那未知道人雖然已經死去不知道多久,但白骨屍身散發出的卻不是森寒,而是會讓人聯想到春風的溫和氣息。
在那如同玉石雕刻而出的白骨上,篆刻著一些模糊不清的文字,將恐怖的氣息死死壓製,困在了他的玉骨之中。
道人手臂微抬,定格在了向著青銅燈伸出的那一刻。
在生命的最後,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是想要將燭火撚滅?
還是想要再往裡麵填上一些?
真相,已經無人知曉。
而在他的腰帶上,還掛著一個手掌大小的葫蘆,此刻發出了瑩瑩的光亮。
葫蘆微弱的搖晃了兩下,從葫蘆嘴中滲出了一股淡淡的紫煙。
那紫煙左右晃了晃,好半天才漸漸凝聚起來,化作一個手掌大小的紫影。
那紫影比任以道識海中出現的更小,但也更加精致,能夠清晰看清楚五官。
紫影小人一臉虯須,身披重甲,手中腰間挎著一柄斬馬刀,看上去雄壯粗豪。
但此刻,紫影小人眼中閃過一道光芒,他並不像他的外表看上去那麼粗獷。
“剛才我的分身明明已經深入他的識海,怎麼會被消滅?是重寶嗎?”
當年,薛遂為了守護將軍屍骨而自願化身器靈,變成如今這幅非人非鬼的樣子。
薛遂已經在這裡待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已經忘記了大部分事情,但卻從未忘記自己身上的責任。
守護將軍。
在這漫長的時間中,不是沒有人靠近此地。
但無論來者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薛遂都沒有讓那些人靠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