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氣得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又冷靜了,笑著說:“你那是沒過過好生活,你過過就舍不得走了。”
正說著話,一個落魄的中年男人夾著皮包,迎麵走來。
那男人一眼就看見了黎又又。
沒辦法,小孩兒長得太漂亮,紮眼。
男人雙眼一亮。
這不是那天跟著開邁巴赫賣菌子的小姑娘嗎?原來她住這裡?那不知道她身邊那位秦少在不在!
男人正是那天一口氣買光所有昂貴菌子的小老板。
他當天就想和人搭話,結果沒機會。
現在機會竟然送門來了!
“老哥!”男人湊了上來,就要給黎表叔遞煙。
黎表叔不想節外生枝,就當沒看見,徑直往前走。
而黎又又記性很好,一下也想起了這個小老板。
她張嘴喊:“叔叔,救……”
電光石火間,表叔意識到她認識那個男人,於是把黎又又的嘴一捂,壓低聲音在她耳邊恐嚇道:“敢亂說話,叔叔要把你吊起來打屁股。”
說完,表叔抱著黎又又就匆匆走了。
男人握煙的手停在半空,愣了愣。
這時候黎表叔的老婆笑了笑,說:“孩子路上困得很,可彆把覺給攪了,不然一會兒不好哄。”
然後也匆匆跟了上去。
女人的身邊還跟了個男孩子,十四五歲,走路一瘸一拐,悶不吭聲。
男人目送著這一家走遠,總覺得違和感極濃。
想到自己馬上就要破產了,男人決定還是跟上去,等弄清楚住哪裡,明天就提點煙酒上門拜訪。
黎表叔的力氣很大,等黎又又被放下來的時候,嘴邊清晰地印下了指印。
表叔搖搖頭對她說:“你不太乖,我得好好治治你。”他扭頭對老婆說:“把她關起來,彆給被子,彆給水。”
“嬸嬸,我會聽話,不要關我好嗎?”黎又又抬起臉,眼尾垂下,神情可憐。
對麵的女人流露出幾絲心軟,黎表叔冰冷的聲音緊跟著響起:“她阿爺說她會扮可憐,其實脾氣執拗得很。”
女人聽見這話,瞬間收起了心軟,將黎又又推進了對麵的小屋。
“嬸嬸!”黎又又被推了一個踉蹌,再爬起來的時候,門已經關上了。
表叔的聲音再度冷冷響起:“你隻需要聽幾天話,就能拿到你媽媽的遺物了。你不想要嗎?”
黎又又隔著門板,沒有再說話。
表叔很滿意自己這番恩威並施的結果,對老婆使了個眼色就先離開了。
黎又又後退兩步,拚命地抬起手去摸燈繩。
但她隻摸到了貼著厚厚靜音棉的牆壁。沒有燈繩,也沒有開關,光禿禿的,也黑漆漆的,隻隱約反出一點月光。
這間小屋不大,窗戶封得很緊。
黎又又伸出手,碰到了厚厚的玻璃,還有一點抓不住的月光。
她隻掉了兩滴眼淚,然後就狠狠擦掉了。
她要快快長大。
她要讀很多很多書。
她要走出這裡,走得遠遠地。
黎又又就這樣在小屋裡待了一晚。
女人趴在門板上聽了聽,愕然地說:“裡麵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她都不哭的嗎?”
黎表叔見怪不怪說:“她性格堅韌,這才關一晚上,哭什麼?她阿爸跑了,村裡人砸門追債的時候,她都沒哭。”
女人有些震撼。
這時候黎表叔喃喃說了句:“……基因就是好,拿錢換不虧。”
女人沒聽清前半句話,於是問:“什麼?”
黎表叔沒回答,整理兩下領帶就出門去公司了。
女人也沒追問,轉身去把兒子叫起床,示意他:“去給妹妹送碗熱湯,這樣她就會親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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