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聽了，附和道“可是長街新開的玉鋪，我也聽說了，那掌櫃確實太過無禮了。”
王錦風想起吳掌櫃的無恥，顯出一絲嫌惡“翠玉閣是母親開的，我本想請位先生看店，但舅舅介紹了吳掌櫃，說是吳家的家奴，自己人也放心，沒想到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說著，眸中閃過冷光，他並非什麼也不懂的大少爺，舅舅什麼心思他一清二楚，這種媚上欺下的貨色也敢送進王家，真是胃口不小。
狄臨聽了也不甚在意，那日事情鬨得大，眾多世家子弟看著，毀了翠玉閣的名聲，吳掌櫃的下場可想而知。
一直沒有開口的謝瑜突然出聲“出了這樣的事，怎麼也沒同我說？”
狄臨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侯爺公務繁忙，也不好拿這種小事叨擾你。”
很正常的回答，未逾矩半分。
永安郡主沒在意，王錦風倒是多看了謝瑜一眼。
謝瑜嗯了一聲算作回答，又陷入沉默。
下了船，王錦風有心想同狄臨遊玩，正要開口，謝瑜突然悶哼一聲，扶住了船邊的樹。
狄臨下意識扶住他，有些擔憂問道“怎麼了？是暈船了嗎？”
謝瑜搖搖頭“並無大礙，隻是坐久了，腿有些不舒服。”
狄臨手一僵，猶豫片刻，對著王錦風和永安道“隻怕不能同兩位同行了，侯爺有些不適，我們要先告辭了。”
王錦風點了點頭。
同二人告彆後，狄臨扶著謝瑜走上馬車，剛上馬車，便被謝瑜推到角落裡，吻住。
狄臨被親的一懵，但謝瑜如同攻城掠地般，凶猛的情緒如同湧動的泉水，謝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但情緒來的莫名，他在惱怒中帶著詭異的委屈。
他狠狠咬了一口狄臨的嘴唇，卻極有分寸的沒有咬破，隻是含在嘴裡，分開時，粘膩的氣氛充斥車廂，混著嫋嫋檀香，謝瑜把頭抵在狄臨肩上，看不出情緒。
狄臨感受到了他的情緒。
“你怎麼了？很難受嗎？我們回府吧。”狄臨摸了摸他寬厚的背，看著他的腿，有些擔憂。
“不難受，隻是風有些涼，難免酸脹些。”謝瑜平複好情緒，抬起頭，神色正常地回道。
“不必回府，難得出來一次，我帶上竹木杖就好。”
他拿出了角落裡的竹木杖，他許久不曾用過，狄臨幾乎快要忘了這根拐杖了，謝瑜自尊心強，若不是實在難受，也不會用這拐杖。
狄臨歎了口氣“那我們去人少的地方，免得人多推搡。”
“好，我知道翠湖有一處偏僻之地，兒時來過一次，桃紅柳綠，春意闌珊。”
翠湖的花在京都遠近聞名，正是春日，湖邊四處都是各色的花，顏色鮮亮，在簇簇綠葉中點綴著。
謝瑜沒有帶侍從，雖然拄著竹木杖，但依舊身姿挺拔，他走路時輕微的異樣，並不顯得狼狽。
樹影搖晃，狄臨看著他的身影走在前方，察覺到他的停頓，謝瑜疑惑的回頭看他“不走嗎？”午後的暖陽灑在他的青色衣衫上，玉簪挽起的發微微晃動，像個意氣風發的年輕士子。
狄臨應了一聲，跟了上去。
餘安年輕時也是這樣嗎？不知道為什麼狄臨莫名想起了他，那個待他極好的老師，他已經許久不曾記起他了。
也許他已經離開太久了，他已經快要記不起他的樣子了。
一彆數年，隻記得他離開時，自己剛剛到他胸前，每次與他同行，總是仰著頭去看他，精致如玉的麵容，清冷的眉眼，和抿緊的薄唇，仿佛世間一切在他眼中，不過是過眼雲煙。
狄臨側過頭，去看謝瑜那張與他有七分相像的麵龐，謝瑜低頭與他對視，平靜的眸子裡漾起柔和笑意。
狄臨不知為何，看著這雙眸子，有些心虛地避開視線，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惡，也許他一開始就不該拉謝瑜下水，這對他並不公平，他被蒙在鼓裡，莫名成了另一個人的替身，莫名同敵國質子有了關係。
“方才聽你去了玉鋪，是想買玉嗎？京中的青玉樓是謝家的鋪子，明日我叫他們送些來，你瞧瞧有沒有有喜歡的。”謝瑜突然出聲提起方才的事。
狄臨摸了摸胸口存放的玉佩，最後又緩緩放下手，他看著謝瑜，搖搖頭“不必了，隻是閒來無事看看，並沒有想買的。”他的語氣平淡。
謝瑜點了點頭，仿佛並沒有過多在意這件事，看著狄臨，隨口道“鋪子裡有塊成色極好的羊脂玉，我本想叫人留下送你，可惜前些日子被人買走了。”
狄臨低著頭，並沒有看他“是嗎，那可真是太不巧了。”
謝瑜沉默了一會，並沒有再說什麼，直到看到不遠處漫山遍野的粉嫩桃花，落花隨風飄過他們身側，粉色的落花將地麵鋪成錦緞，果然如同謝瑜所說那般，春意闌珊。
謝瑜站在狄臨身側，看著桃林，突然低聲喃喃“是啊，真是太不巧了。”他聲音小，狄臨並沒有聽清。
狄臨側過頭，想起來方才那個有些突然的吻，猶豫著問道“方才在馬車上，真的隻是腿不舒服嗎？”
謝瑜走到了一棵桃樹下，伸手摸了摸花枝，卻沒有將花摘下來，隻是看著“不是。”
哢嚓，他將整個花枝突然折下來，短短的花枝上開滿了粉嫩的桃花簇，他低著頭，手中的花枝顫了顫“你……對所有人都是這樣嗎？”
“什麼？”
“送花，調笑，你對每個人都是這樣嗎？那為什麼……不送我？”謝瑜的目光閃了閃“於你而言，我們之間到底算什麼呢？”
狄臨被他的話問得一滯“隻是禮節，並非刻意的……若是你喜歡，我也可以送你花。”他避開最後的問題，狀若自然。
“是嗎，狄臨，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花。”謝瑜目光灼灼地看向狄臨，但他並沒有回視自己“不要逃避我的問題，於你而言，我到底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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