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瑜嚴密的監督下,狄臨如木偶般將碗中的粥喝完。撤下一桌碗碟後,謝瑜叫人端來了一盅藥膳。
那熟悉的藥味,令狄臨如遭雷擊,身體僵硬,想起自己曾喝下無數碗這樣的藥膳,導致內力儘失,他隻覺得一陣翻江倒海,惡心欲嘔。
謝瑜將狄臨的不情願儘收眼底,他親自端過藥盅,像哄小孩似的,拿著湯匙喂到狄臨嘴邊“阿臨,這藥是我特意叫人調配的,不會有其他副作用,還對你的睡眠有益。”
見狄臨依舊低著頭,緘默不語,謝瑜又溫柔地輕聲說道“你喝了,我才能安心,你也不想再被鎖回去吧。”
狄臨深吸一口氣,這才接過藥盅,一飲而儘,然後把空碗丟給謝瑜“現在總行了吧。”
謝瑜心滿意足地接過空碗,想用手帕擦拭狄臨的唇角,卻被狄臨敏捷地躲開了,謝瑜動作一頓,隨即毫不在意地收回手。
“好了,夫人,我要去議事堂了。你今日就好好待在府裡,要是覺得無聊,可以讓落葵拿些玩具給你。”說完,謝瑜俯身輕吻狄臨的眉心。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是真為我好,就放我回去。”狄臨麵若冰霜,冷冷地回答。
謝瑜對此隻是微微一笑,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夫人又在說胡話了,這裡就是你的家,你還能回哪裡去?”
狄臨不再與他爭論,謝瑜如今已走火入魔,與他說這些無異於對牛彈琴。狄臨隻希望他快點離開,好趁機接近書房向三王子求助。
好在,如他所願,謝瑜起身自然地換上了那身鮮豔的朝服。
紅色的朝服宛如燃燒的火焰,瞬間讓狄臨想起了昨日被肆意揉捏成一團的婚服。他的眼神不自然地彆過頭,心中暗暗咒罵。
這畜牲東西,待他逃回京城,定然要讓他付出代價……
“乖乖的,彆動那些歪心思。”謝瑜在臨走前,於門外回頭,眼神中飽含威脅,狄臨不禁心中一寒。
隨著門緩緩關閉,狄臨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
他艱難地站起來,雙腿酸軟無力,仿佛有千斤重擔,幾乎無法站穩。此刻,他走起路來,恐怕比謝瑜更像個瘸子。
他深知這樣走出去,必然會成為侯府的笑柄,一時間心中竟有些猶豫。他坐在床榻上,柔軟的布料如同沼澤,將他緊緊吞噬。要不要出去呢……
他的目光四處遊移,卻在無意間瞥見了床邊擺放著的竹木杖。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謝瑜竟然忘記帶上它了。
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拿起了拐杖。雖然這樣的舉動有些怪異,但總比無法走路要強。他緊握著拐杖,姿勢略顯彆扭地走了出去。
正巧此時,落葵帶著侍從在院子裡忙碌著。見狄臨出來,她的神色中流露出一絲愧疚“衛王……夫人。”
狄臨的腳步猛地一頓,謝瑜的惡趣味還真是讓人無奈。他的臉色微微一僵,隨即便說道“落葵姐姐,不要這樣叫我。”
落葵也有些尷尬,她看了看周圍的侍從,又將目光投向狄臨那彆扭地拿著拐杖的模樣,心中頓時明白了。她揮了揮手,示意道“你們先退下吧。”
周圍的下人紛紛遵命退下,狄臨的臉色這才恢複了一些自然。
儘管他清楚,此時院子裡肯定還有不少暗衛在默默注視著他,但至少明麵上不會再丟人現眼了。
落葵攙著他在院子裡坐下,為他斟了一些茶水。狄臨此刻毫無心情飲水,他開口道“落葵姐姐,謝瑜這是在欺君。”
落葵倒茶的手微微一頓,她輕咬嘴唇,說道“夫人慎言,如今永安郡主出逃,您便是侯府明媒正娶的夫人,此事實陛下也是清楚的,您無需為出身低微而憂慮。”
落葵的暗示,讓狄臨心中一陣發涼。他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永安郡主在大婚之日逃走,為了維護皇家的顏麵,皇帝默許謝瑜娶一位平民女子,以維護兩府的聲譽,至於娶的是誰……
恐怕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謝瑜會如此大膽,竟敢調換了西涼的衛王,而現在西涼使團已經離開,又有誰會想到謝瑜新娶的夫人竟然是他呢。
狄臨眼中的情緒如潮水般翻湧,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他抬起頭,對落葵說道“姐姐,侯府實在太沉悶了,我想去書房看看書。”
落葵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好,我帶夫人過去。”
走到書房門口時,落葵突然開口說道“其實之前京都的傳聞並非侯爺的所為,而是貴妃娘娘和麥冬密謀的,麥冬如今已經被侯爺廢掉了右手。”
狄臨聽到這話,腳步猛地一頓,隨即低下頭,看不清神色,說道“不管是誰做的,那些中傷的言語,任何人聽了都會感到難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是誰做的,或者不是誰做的,又有什麼區彆呢?”
落葵聽後不再說話,隻是心中歎息這一段孽緣。
狄臨坐到書桌前,拿起了一本書,書中文字晦澀難懂,正是之前謝瑜教他的那本,他看了心中煩悶,隨手放到一旁,想要另換一本,此時隔壁傳來了聲音。
“一幫廢物點心,小爺在花月坊醉了,也不知道去尋小爺,吃乾飯的東西!”三王子囂張跋扈的聲音透過牆傳來,聲音不大,卻讓狄臨聽得清楚。
狄臨捏緊了手裡的書,心中有些沸騰,他這個侄子愛風月,他本也怕三王子沒有在府上,如今聽來,隻怕他宿醉正好回來,這是天賜的良機!
他欣喜若狂,怕叫落葵看出什麼,他不敢抬頭,隻是拿出了一張宣紙道“沒有墨了,姐姐幫我取塊墨來,可好?”
落葵躊躇了片刻,還是道“好。”
落葵出去後,書房裡隻剩下狄臨一人,他心中狂喜,怕聲音引來暗衛,他不敢大聲叫人,隻能用力地敲擊牆麵。
牆麵發出咚咚的聲音,而牆的另一麵,三王子終於察覺到了什麼,他在院子裡環視“什麼聲音?”
狄臨聽此,喜上眉梢,想要不管不顧地出聲“唔!”
一隻微涼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看來,夫人還是喜歡被鎖起來,這麼不聽話,幸好為夫沒有走,不然隻怕夫人又要跟彆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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