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永強其實是在虛張聲勢,七道嶺這邊林區不歸個人,甚至都不歸靠山屯。
他就是仇視鬼子,想找他們的麻煩。
“你告訴誰都不好使,這裡不讓你們待,趕緊麻溜滾。”
郝永強是有點痞氣在身上的,不敢動槍,但是他讓大家都帶了自家的掏糞舀子。
專門對著鬼子臉上捅,上麵凍了一層的粑粑,惡心的鬼子吱哇亂叫。
“你等著,我要告你們……”
“愛幾把上哪告去,趕緊滾,要不喂你們吃屎……哈哈”
他還不信邪了,抗戰都勝利了,還治不了這幫小鬼子。
然而事實證明,有些事兒是邪門的。
隔兩天公社來了人,把正在吃早飯的郝永強帶走了。
“鐵柱啊~鐵柱~”
劉鐵柱兩口子正說笑著吃早飯,郝永強媳婦慌裡慌張的闖了進來。
“咋了這是?嫂子!”夏紅梅眼疾手快,趕緊扶住差點癱在炕邊的女人。
“你永強大哥被帶走了啊~都上手銬子了,這可咋整啊……”
沒經過事兒的家庭婦女徹底慌了神,現下她能指著的隻有劉鐵柱。
“誰帶走的?武裝部的還是公安?”
放下筷子,邊問邊下地穿鞋套衣服。
郝永強的事兒他不能不管,雖然沒啥大本事,但是去打聽一下的能力還是有的。
“我……我不知道啊!”
手銬子一拿出來她慌神了,來人說的話她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嫂子,你先彆著急,等柱子去公社打聽一下再說。”
夏紅梅邊幫著找出來圍脖手悶子,還不忘安慰人。
等送走劉鐵柱,郝永強媳婦終於恢複了一點理智,收了哭聲,有些不好意思。
“這大正月的,跑你家哭來了,喪氣吧啦的,呸呸呸!黴運都走……”
正月家裡見哭聲,這事兒還挺忌諱的。
每到過年,家裡小孩都被多次警告不許哭鬨,大人也儘量忍著不揍孩子,就怕哭聲招來了壞運氣。
“嗨呀~這倆孩崽子早上就哭了一通了,沒事兒~”
夏紅梅倒是不太在意,家裡有兩個狗都嫌的孩子,這些個小忌諱早就挑戰了個遍。
一直到現在,小劉夏抱柳樹認乾爹也沒認明白呢,不知道長大了是不是又矮又胖。
今天早上更氣人,大正月的,人家把筷子插飯碗上了,整的跟上墳似的。讓她一頓好揍。
小的也跟大的學,一對混球兒。
想想都來氣,不由的又瞪了眼倆小王八蛋。
劉鐵柱騎車先去了自家小賣部,帶上了點煙酒,這才朝著公社去了。
他到楚家的時候,楚東方已經上班走了,劉鐵柱沒顧楚老頭的挽留,扔下禮品去了革委會大院。
不幸的是,楚東方告訴他,郝永強是被公安扣起來了,聽說有可能被擼官,還得坐牢。
公社這邊也想保他,但是上邊有人施壓了,市裡領導害怕事件升級,打算嚴肅處理這件事。
在楚東方的安排下,劉鐵柱和郝永強見了一麵。
看樣子他也知道了自己的處境,憤憤不平的表象下是掩蓋不住的恐懼。
“柱子,這事你彆摻合了,以後幫我照看下家裡,你嫂子和侄子就托付給你了,……”
臨回來前,郝永強拽了下劉鐵柱的手,絕望的托了孤。
今天早上公社主任和他說的那一通話才讓他明白了,當官不是從心而是權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