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英樓裡的客人都已經被遣散了。
大堂裡此時空空蕩蕩,除了幾個當事人和一些下人之外,再沒有任何外人在場。
蘇識夏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她說的那些話清楚地傳入在場眾人的耳中。
眾人無不變色,可這會兒卻沒一個人敢出聲。
素秋暗暗後怕,想著那荷包她也是接手過的,若是真像蘇識夏所說的那樣,發生那種可怕的事情,一群瘋狗跑出來撕咬他們,那她怕是也不能幸免。
小秦湛低垂著小腦袋,暗暗攥緊了拳頭,這會兒隻恨自己年紀太小,什麼都做不了,根本保護不了娘親,隻能眼睜睜看著娘親被人算計欺負。
寧潤興剛醒過來,恍恍惚惚聽到蘇識夏說的那些話,驚地出了一身冷汗,默默和一旁的墨敬之對視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許後怕的神色。
這平西王妃……當的可真不容易啊。
瞧瞧這算計高明的,要擱他們身上,他們估計也躲不過去。
“誒,這麼說起來,我算不算是救了平西王妃和她兒子一命?”
寧潤興突然就找到了奇特的關注點。
“那她得謝我吧?我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呐!”
墨敬之涼涼瞥他一眼,“你還有心情關心這個?”
“把你自己的命搭上去換個救命恩人的名頭,你寧三什麼時候這麼高風亮節了?”
寧潤興聞言立刻倒抽了口氣,滿臉痛苦地捂著自己心口。
“彆跟我提三這個字眼,想到隻有三天可活我就感覺要抽過去,哎……我去,我自己怎麼偏偏就是寧三!都怪我爹!”
“第二次了。”
寧潤興和墨敬之在一旁小聲嘀咕的時候,蘇識夏和秦熠的對峙也沒停。
“這是你的好表妹第二次對我和湛兒出手,要謀害我們性命!”
秦熠蹙著眉抿唇不語。
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惡劣,他就是再顧忌他母親的麵子,也沒法閉著眼睛替夏依蓮開脫。
“上次,她裝暈,柳姨娘護短,你蓄意包庇,殺了那個丫鬟替她擔罪,把事情給糊弄了過去。”
“那這次呢?她前腳跪在我麵前向我道歉,後腳就布了這陰損的局要來害我性命!她都已經如此步步相逼,迫不及待想弄死我了你還想包庇她到幾時?你還想讓我忍到幾時?!”
蘇識夏一句接一句質問,問到最後的時候,她似乎徹底冷靜了下來。
語氣也是出乎意料地平靜。
“秦熠我今天就問你一句話,若最後人證物證俱全,證實一切確實是夏依蓮所為,你殺不殺她?”
“我……”
秦熠的唇剛動了動,正要回答,樓梯那邊卻突然傳來一聲笑。
“怎麼就喊打喊殺起來了,平西王妃,你一個女子,殺心這麼重可不好啊。”
蘇識夏蹙眉循聲望去,就見是一名容貌英俊的中年男子正緩步走下樓梯朝著大堂這邊走來。
男人看上去約莫四十多歲的模樣,鬢邊眼角雖然已經有了些許歲月的痕跡,但依舊可以看出他年輕時的俊美。
他身著一襲暗青色的錦袍,瞧著似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可他單單隻是緩步朝他們這邊走過來,行走顧盼間那威儀氣勢,便令人不敢輕視他半分。
而且看這人的麵相,分明是帝王之相啊!
蘇識夏心裡剛隱隱生出些許猜測,一旁的寧三已猛地從椅子上躥了起來。
“皇上?!您怎麼到這兒來了?您什麼時候到的?!”
寧潤興這一嗓子把在場的那些下人們都驚地不輕,他們一聽到“皇上”這兩個字就腿軟,不等人吩咐就立刻跪了下去。
有人一帶頭,大堂裡立刻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蘇識夏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秦熠拉著一起跪了下去。
“都平身吧,朕今日本來就是私下出宮,若非剛才鬨出的動靜太大,朕也不想露這個麵。”
“特彆是潤興,你這身上還帶著傷呢,就彆跪了,再跪出個什麼好歹來,你父親又得跪在禦書房門口跟朕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