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忽略她!
顏今薏來到了溫良百草廳,小夥計們正在忙碌。
鋪子生意很好,有好幾個藥販在後頭跟大掌櫃說話;二掌櫃坐堂,問診的人也排隊。
顏今薏來了,她分隔了一個稍間,也幫襯著問診。
她問診比較慢,問得細致、診脈也全,一下午就看了五個病人。
晚飯是在藥鋪吃的。
醬坊王家的太太知道顏今薏來了藥鋪,就叫人做了飯菜,捧了個食盒來。
顏今薏和張逢春單獨在後麵吃飯,閒聊瑣事。
“東家,您知道萬源街那家顏氏百草堂要轉賣嗎?”張逢春說。
“我沒聽說,什麼時候的事?”顏今薏問。
顏家在宜城就有好幾家藥鋪,祖父去世後,都有長房管理,隻顏今薏拿到了一間作為陪嫁。
隨著反中醫越演越烈,顏家的藥鋪全部關了。
娘家人做什麼去了,她不是很關心,一直沒怎麼和他們接觸過。
前世,她妹妹顏曉璐是軍政府的少夫人,顏家有事就去求她了,不會找顏今薏。
顏今薏隻是個藥鋪東家,和顏曉璐身份地位相比差太遠,娘家的人從不登門。
顏今薏落得清淨。
“最近聽人說的。價格不低,可因為咱們鋪子生意好,不少人感興趣,都在跟我打聽。”張逢春說。
顏今薏:“他們打算用什麼價格賣?”
“我還沒去問。”張逢春道,“回頭我打聽一下。”
“好,你去打聽打聽。大伯心胸狹窄,容不下人,藥鋪裡有本事的大夫都走了,肯定經營不下去;而他們父子倆,又沒學成醫術,轉賣是遲早的。”顏今薏說。
“東家,您真的要接手嗎?”張逢春問她,“我知道,您在顏家一直很受委屈,那些人不好打交道的,恐怕將來會有後患。”
“逢春哥,我和你一樣討厭顏家的人,可那是我祖父的心血。”顏今薏道。
張逢春精神一震:“您說得對。”
“你知道,我在青幫掛個香主的名頭,我名下應該是有人的。這些人,平時都是程三娘用。
我臨時有事,找她借人,她肯定願意幫我。咱們不出麵,找個人去買下來,咱們鋪子的二掌櫃去做大掌櫃。”顏今薏說。
張逢春:“這個主意好。”
提到了顏家的藥鋪,顏今薏想著過幾日回顏公館去看看祖母。
她每隔兩個月回去一次。最近因為受傷,已經快三個多月沒去看望她了。
程嫂半個月去一趟,時常給大總管的媳婦錢財,讓她幫襯照顧祖母,祖母身體很好。
她心裡盤算著,吃了飯從藥鋪出來,打算開車回家。
遠遠的,有人叫了聲她:“顏今薏?”
顏今薏的名字,身邊人不常叫,她聽在耳朵裡有點陌生。
循聲望去,不遠處的梧桐樹下,立了一個人。
路燈離得遠,梧桐樹落光了葉子,虯枝舒展,擋住了稀薄月華,黑暗一片。
頎長身影立在樹下。
瞧見顏今薏望過去,他往前走了幾步,走到了藥鋪門口一盞汽燈籠的光下。
顏今薏的臉,微微一沉。
藥鋪懸掛一盞燈籠,表明夜裡可以出急診。
燈籠的光小小的,隻能照亮方寸天地;而附近的街燈,距離比較遠,又有梧桐樹遮擋,光線黯。
那人走近,燈籠的光落在他臉上,他那顆眉心痣越發鮮紅。
顏今薏沉了臉,後退一步。
“你很怕我?”他問。
他終於不再假笑,一張臉平淡無波,似一尊沒有喜悲的神像,眉心痣是點睛之筆。
顏今薏:“我怎麼稱呼你?也叫貝勒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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