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大少爺,沒有一個人願意分家。分了家,他們的日子會更難。
最不想分家的是大太太。
她自己兒子沒回來,老太太和大老爺去世,她失去了約束庶子們的威望。
她需要把他們都捏在掌心,才能掌控他們。
前世,薑雲州在南城做官、老太太有很多的私房錢,大太太知道自己能在每個庶子脖子上套一根繩子,線頭牽在她手裡。
她把所有庶子都趕出去,減少家中的花費,同時又能得到他們每個人的孝敬錢。
這是權力。
失權之後的大太太,把庶子們放出去,就是放鳥入林,再也抓不回來了。
當薑公館的大太太,是唯一的大家長。
民國初年,秩序尚未徹底崩壞,“大家長”就是權威,也是約束力,她是最大的上級。
大太太斷乎不肯放走任何人。
顏今薏明白大太太的想法和自己不謀而合後,就懶得再上心,不管他們怎麼吵,她都不插話。
又過了兩日,顏今薏正在鬆香院的藤椅上躺著,懷裡抱著小小的糯米;小黑趴在她腳邊,一人兩狗一起曬太陽。
秋日的陽光溫暖舒適。
程嫂和馮媽、半夏坐在旁邊,收拾新摘回來的桂花,將裡麵的雜質一點點挑乾淨,預備做桂花醬。
白霜在院子中央練拳,一頭一臉的汗。
“快要秋收了。”馮媽說,“我還有幾畝水田,租賃給人種的,等秋收後我得去收租子。到時候我不要錢財,隻要些新米。”
又對顏今薏說,“晚稻好吃的。”
馮媽的水田,是她女婿的。
自從大太太對付桑枝,利用桑枝的家裡人,顏今薏就把馮媽的兒女調遣走了,讓他們去外地謀生。
女婿的水田,現在由馮媽代為打理,依舊租賃給以前的農戶種,定期收租。
“晚稻做米糕,很香,再放上桂花醬。”程嫂也說。
幾個人都開心起來。
顏今薏聽著,隱約聞到了新米做出來米糕的甜,忍不住笑。
她前世幾乎沒有過這樣溫馨舒適的日子。
正在談論新米做什麼好吃的時候,院門被敲響。
白霜順便過去打開門,居然是程三娘來了。
程三娘拎了一個提籃,裡麵裝滿了新鮮的桂花,都帶著綠葉與枝杈,特彆漂亮芬芳。
瞧見她們也在弄桂花,程三娘笑了笑:“我送晚了。”
顏今薏放下糯米,站起身迎接她:“不晚。我們是做桂花醬。程姐姐送我的,我擺放在臥室梳妝台上,能香半個月。”
程三娘把小巧精致的提籃遞給了她。
“有件事和你商量。”程三娘和顏今薏在客廳沙發裡坐定,她開門見山,“是好事。”
“什麼好事?”顏今薏笑問。
程三娘告訴顏今薏,她和幾名堂主在海灘旁邊建了一個俱樂部。
“……有個天然的高地,可以俯瞰整個海灣,附近沒有碼頭,很安靜。我們就在那高地上,建了一套房子,五層樓高。”程三娘說。
宜城最高的建築,就是五層樓的萬錦飯店。
樓房的建造,高一層不僅僅是成本的增加,更多是安全性的難度,五層樓幾乎罕見。
“做一個銷金窟,打造得富麗堂皇,什麼都選最好的。歌舞廳、賭場,隻請一流的交際花駐場。”程三娘說,“你可要入股?我們已經有了四個人,隻能給你一成股。”
“本錢是不是很高?”顏今薏問。
程三娘:“本錢我替你出,等往後賺了錢,我先扣掉本錢,再給你分紅。”
——讓她白吃乾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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