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櫃,我膽小,黃連我斷乎不敢進三千斤。不如這樣,您用您個人的名義,去錢莊抵押個什麼,拿自己的錢進黃連。
您私下裡發這個財,我無異議。隻是公賬,您半分不能動的。”顏今薏說。
周冉生詫異。
他當即不高興了:“六小姐,我在這藥鋪做掌櫃二十年了,您應該勸一句勸。”
他倚老賣老。
很多人家,老掌櫃比少東家有威望,少東家是萬萬不敢得罪他的。
老掌櫃掌握著鋪子的生意經、人脈和各種技巧,得罪了他,鋪子就要完了。
周冉生一再貪汙,還想要顏今薏拿錢給他進黃連。
不用說,賠了是顏今薏的;賺了,顏今薏隻能拿到小部分,大部分都會進他個人的口袋。
顏今薏不和他硬扛,免得傷了藥鋪二掌櫃、學徒和夥計們的心。
這些人,顏今薏都要用的,他們老實本分沒什麼問題。
“周掌櫃,我年紀輕、膽子小,這暴利我斷乎不敢想的。”顏今薏笑道。
她始終笑盈盈的。
那雙眼,柔軟無辜。
眼波太過於清澈,她像個毫無靈魂的瓷娃娃般,可以任人拿捏。
周冉生還是不高興:“六小姐,做買賣有虧有賺的,您不能畏手畏腳。”
顏今薏依舊柔軟溫婉,語氣都不見急切:“我婦道人家,隻求穩。進三千斤黃連,光本錢就需要銀元三千塊。
周掌櫃,我這個鋪子的價格,也就是三四千銀元。一旦虧損,您是讓我賣了鋪子嗎?”
周掌櫃噎住,接不上話。
這件事沒談攏,顏今薏走了。
她直接去找張逢春。
張逢春原本在一家準備開業的藥鋪做事。隻是那家藥鋪東家很難伺候,他不是很想乾。
顏今薏買了他的磺胺,他有了錢,此時在家照顧他的老母親。
見顏今薏直接找到他家,他有點吃驚。
顏今薏總是恬靜,語速不快不慢:“張逢春,我又有個買賣,你想不想做?”
張逢春拿到了一筆巨款,這段日子過得很舒心,也準備給他老母親買個新宅子。
“做!”張逢春立馬說。
沒人嫌錢咬手。
“我給你一萬銀元,你去收土藿香,不僅要把宜城的土藿香都收起來,還需要把附近六省所有的土藿香都收完。
兩個月,你能否辦到?我的藥鋪最近可能要關門一段時間,小夥計、學徒和二掌櫃等,一共十四人,都給你用。”顏今薏說。
張逢春錯愕。
“小姐,土藿香不值錢的。”他如實道,“我們這行,從來沒有沒有土藿香能炒出價格的,因為它是季節藥。”
除了暑熱夏季,很少開藥方中能用到土藿香。
所以,哪怕減產了,也不會有人大肆去收購它。
反而是今年黃連緊俏。
前不久有個藥鋪的掌櫃,買了三百斤黃連,賺了一筆。
最近大家都在鑽黃連的藥市。
“有句俗話叫‘穀賤傷農’。黃連這麼炒,即將會把附近幾省的藥販都聚攏過來。
現在有鐵路、郵輪,運輸變得很快,黃連能比你想象中快速到達。到時候黃連成災,價格必然跌。”顏今薏說。
張逢春:“也不是這樣的,小姐,黃連這幾年減產……”
曾幾何時,顏今薏也這麼想。
減產嘛,黃連價格貴,買到就是賺了。
可現如今的報紙、交通,把各處交流的距離縮短了。
遠在天津的藥販,如果聽說宜城的黃連比他們高三倍價格,他們會用郵輪將它運來。
除去運費,藥販也可以賺一倍的差價。
一船黃連上萬斤,一倍以上的價格,夠藥販吃十年,誰不來?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