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淺笑,不由搖頭,“傅景洲,我困了。”真的困了,人心裡壓了太多的事,所以活著都覺得苦楚和壓抑。
他將我摟在懷裡,手臂用了力,我整個身子被他摟著,有些疼痛,是心口的疼。
“初見她
的時候,我心裡是歡喜的,我知曉這世間的緣分,那時我想,一個女人到了她那樣的年紀,還能那樣優雅美麗,真的就是上帝的恩賜,她為了陶安然傷害我,在倉庫裡我一點一點的感受著孩子的死亡,那時候我是恨她的,我發誓,若是我能活著,我要她體會比我孩子疼十倍的代價。”
提及孩子,心口的疼,便越發泛濫了。
我頓了頓,抽了口氣,強壓著心口的難受,“可我沒想過,最後我的代價也不小,如果可以,我寧願我們從未相識過,我不曾嫁給你,也不曾去到海城,一輩子未曾相識,興許是人生一幸。”
身子被他摟緊,我能感受到他的疼苦,心口的疼越發翻湧得厲害了。
他的氣息微微粗重,是壓抑情緒的象征。
我繼續開口,像是被操控的木偶,“四年前我離開這裡,那時我想要恨你,甚至想過,這一生都要離你遠遠的,離開我身邊的所有人,同我出生時一般,被拋棄活著拋棄所有。”
“人生哪裡能隨意如願,在淮安遇見你,我竟發現自己已經恨不起來了,心裡擠壓了多年的怨恨,連發泄都成了奢侈,我知道,我若是不能恨你,自然也不能恨她,她是我母親,逃避不了的事實,無論是多大的陰差陽錯,最後這一切疼痛我終究是要平靜的承受。”
我把所有的怨恨和疼痛都積壓下心口,任由它們隨著時間瘋狂生長。
我知
道,所有人都希望我可以把從前的事情釋懷,然後重新開始,可埋在土裡的絕望,遲早會隨著怨恨的灌溉滋長。
傅景洲說,“四年前,你離開我回到冰冷的彆墅裡,看著空蕩蕩的房子,總會覺得格外的空寂,有時候半夜醒來聽到孩子的哭聲和你的疼痛聲,我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幾乎窒息,後來陳毅讓我搬出去住,可我不想離開,房子裡雖然空寂,但至少還有你的氣息。”
他說,“時念,我們都是靈魂破碎的人,即便是斷了線的風箏,要飛也是一起纏繞在一起。”
我仰頭看他,見他目光異常柔和,“這裡。”他修長的手指落在他的心口上,聲音低沉,“除了你,從未有人踏足。”
我抿唇,長長抽了口氣,察覺不該沉溺在過去的泥濘裡不出來。
直起身子,我開口,“傅景洲,我想要靜靜。”
突然發現,我不能怨恨,不能怨恨林菀,因為她是我的母親,她所做的一切錯的開始是傅景洲。
如果一開始回到莫家的不是陶安然,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陶安然是無辜的,林菀是無辜的,就連傅景洲都是無辜的。
每一個的出發點都是因為愛自己在乎的人,所以最後即便每一個人都傷痕累累,但是都沒用辦法恨起來。
傅景洲還想說什麼,被我推開,這些過往是不能細究的,一旦細究,你連怨都不知道改怨誰。
回到臥室,我將臥室門反
鎖,隔絕了我和傅景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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