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然從醫院樓下跟了下來,看著我冷笑,“你這是什麼表情?怎麼?景洲哥把事情告訴你了,是不是發現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騙得團團轉?”
我看著她,腦子嗡嗡作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似乎很欣賞我的表情,低低的冷笑,“自己的孩子被自己親生母親親手弄死的滋味,好受嗎?”
我看向她,用所剩不多的力氣開口,“你說什麼?”
她咯咯冷笑,“怎麼?景洲沒有告訴你,你才是林宛的女兒,是景洲哥故意將你外婆留給你的檀香盒子叫給林宛,告訴她,那東西是我的,又調換了我和你的dna。”
“你看,說什麼他愛你,其實他根本不愛你,如果愛你,他怎麼會千方百計的將我送進莫家,讓我成為莫家大小姐,享受千金大小姐的人生,而你,依舊是窮鄉僻壤裡出生的野孩子。”
我身子如同沒了支撐的浮萍,冷不丁的後退一步,癱坐在地上,目光有些渙散。
所以,孩子的慘死,我差點喪命,青青的死,這一切都是傅景洲的算計?
“為什麼?”我開口,卻不知道這一句為什麼,該問誰?
陶安然冷笑,“為什麼?你覺得是為什麼?因為他根本不愛你,在他心裡,我依舊是他要守護好的人,他想要給我最好的人生,最讓人難以企及的人生,這些還不夠嗎?”
我看著她,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冷不丁的,突然笑了,笑得格外淒厲,“所以,愛是可以裝出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陶安然看著我,臉上儘是快意之色,“對,都是裝的。”
醫院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看著我癱坐在地上,都投來不解的目光。
陶安然半蹲下身子,陰森著目光朝著我靠近,壓低了聲音看著我道,“你以為孩子的事他不知道?他都知道,隻是他假裝不知道而已?那個孩子他早就設計好了,不是被你母親弄死,就是被陸逸給你吃的那些藥窒息死,時念,你身邊的男人,比你想象中還要可怕。”
我心口上湧一股腥甜,隨後胃裡翻湧,“嘔!”的一聲,一口鮮血湧了出來。
陶安然看著我,笑意更濃了,“你輸了,輸得徹底。”
她起身,居高臨下的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傅景洲來的時候,我看著地上那一片猩紅,腦子裡一片空白,隻覺得心口疼,渾身都在疼。
“時念,怎麼回事?”他開口,伸手扶我。
“啪!”
這一巴掌,我用足了我身上僅有的力氣,但似乎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感覺。
男人修長的身子僵硬住,眸色越發深邃了,他開口,強壓著怒意,聲音低沉內斂,“發生什麼了?”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這人麵目可憎,“滾!”
他蹙眉,將我從地上強製的橫抱了起來,重新將我送回了醫院。
診脈,做檢查……
做完一係列檢查,我躺在病床上,目光空洞的看著病床尾漆黑的液晶電視,聲音低壓,“傅景洲,我們離婚吧!”
離婚,是最好的選擇。
他看向我,原本已經被強製下的怒意上湧,眉頭微蹙,他開口,聲音低沉冷冽,“時念,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低眸,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眼睛,“從一開始就錯了,既然錯了,趁著還來得及,我們分開,一切從頭開始吧!”
“嗬!”他冷笑,“什麼錯了?什麼叫從頭開始,時念,這是你給我判的死刑?”
我抬眸,看著他,情緒沒有任何波動,“傅家的東西,包括爺爺轉在我名下的華宇我一分都不會要,我淨身出戶,所有的這一切,就算是我對爺爺當年的照顧的報答了。”
他壓低了黑眸,薄涼的唇瓣微微顫了顫,帶著冷笑和壓抑的怒意,“理由呢?”
理由?
我淺笑,一路走來,經曆了那麼多,我似乎已經沒有情緒了,遇到什麼事都能壓在心裡,一點一點的任由它腐爛。
“嫁給你三年,我從踏進傅家那天就知道,陶安然於你而言是一個特彆的存在,我也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打算,即便有一天你為了她,同我分開,我也是能想通的。”
對上他漆黑的眸子,我咧了咧,終究沒辦法笑出來,“你不護我周全,甚至不愛我,沒能讓你愛上我,是我自己不夠好,我不怪你,可傅景洲,你不該仗著我傻,我愛你,所以你毫無底線原則的傷害我,更不應該為了陶安然的人生路,把我和你的骨肉都算計在裡麵。”
他張口,眸色壓得極低,“陶安然和你說什麼了?”
我抿唇,指尖刺進掌心,減緩心口的疼痛,“該說的她都說了,從小到大,其實我根本沒有想要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你想要陶安然霸占我的身份,想要給她一個前程似錦的未來,我一點都不難受,可你不該把我拉下水,當初我提過的,隻要你和我離婚了,我帶著孩子,我可以過得很好的,你和陶安然依靠著莫家的關係網,你們可以越走越遠的。”
“時念……”他開口,眸色陰鬱,聲音裡壓著萬般情緒。
我抽了口冷氣,“可你為什麼啊,你把我的人生弄得亂七八糟,讓我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離彆,還要連累我身邊的人,最後還不放我走,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如此厭惡憎恨,讓你這樣想留在身邊百般折磨?”
“我……”他開口,聲音有些哽咽,我歎氣,想要笑,但卻笑不出來了,“離婚協議書我會找人擬定好的,傅景洲,算是對我最後的尊重,求你,放我走。”
他眸子猩紅,看著我,波濤洶湧的沉痛暈開。
我閉上眼,抽了口氣道,“你走吧。”
外婆說,人這一輩子啊,很短,有些人糊裡糊塗的就過完了,有些明明白白的過完了,無論怎麼過,隻要心中覺得歡喜便好。
可我,似乎糊裡糊塗的過了那麼多年,如今想要明明白白的活下去,這個轉變幾乎要了我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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