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本來以為指揮很簡單。
畢竟布蘭多說得指揮比學鋼琴簡單一萬倍!
好吧,陸遠信了。
他以自己作為參考,畢竟自己也會鋼琴,比鋼琴簡單一萬倍的話,那麼豈不是簡單得要死……
後來,當陸遠來到維也納國家歌劇院,然後接到王矜雪為自己準備的指揮稿,並且真正了解到指揮這項工作以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被騙了……
指揮並不簡單。
不但不簡單,甚至對指揮者個人的音樂素養非常高,不但要很清晰地聽出交響樂樂器下麵的所有人演奏的旋律,同時要能分辨出每一項器樂的節奏快慢,甚至有些演奏者當演奏嗨的時候會出現不可預料的激動和想法,這種想法一旦迸發出來,整個交響樂的整體都會被帶偏,然後出現無法估量的演出事故,所以,一旦出現這種情況那就需要一個指揮員……
他的作用就是提示演奏員,同時決定定量的節奏處理,更重要的是臨場發揮。
指揮是一門藝術!
當陸遠真正深入了解到指揮員的作用和需要具備的素養以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徹底上了一條不歸路。
維也納國家歌劇院。
當陸遠站在金碧輝煌的劇院裡麵,看著端莊而又雄厚,同時又充滿藝術感的裝飾以後,他竟有一種自己和這裡實在是格格不入的感覺,甚至,他覺得這樣的地方就不該是他來的地方。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充滿著他的身體。
想想吧!
這麼一個世界都會矚目的場合,然後,自己一個冒牌指揮家站在舞台上方,拿著棒子用極為不專業的水準指揮得亂七八糟,然後把全世界都嚇懵。
這種感覺……
不但會轟動一時,甚至在整個世界音樂曆史上都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然後,陸遠覺得自己會被人戳著脊梁骨被罵慘。
陸遠不自覺就想起了布蘭多的話。
指揮比鋼琴簡單一萬倍!
這老頭子乾啥!
你特麼忽悠我也不是這樣忽悠的吧?
不過隨後又換了一個姿勢一想,陸遠又突然意識到布蘭多並沒有說錯。
對於像布蘭多這樣世界頂級的鋼琴家來說,或許指揮確確實實比鋼琴簡單得多,畢竟布蘭多對鋼琴的研究非常深,整個世界恐怕都沒人有資格說比布蘭多更深的,所以,他所說的簡單一萬倍,是站在他的層次上相比來說的,而陸遠……
特麼之前就壓根沒想到這一塊!
“歡迎,歡迎……陸遠先生,我可是期待你期待了好久好久了!這是整個世紀都很難得的世界級殿堂級的音樂會,陸遠先生,我無比期待我們能再創奇跡,轟動世界,這將是一次偉大的合作!”一個大胡子的中年人在看到陸遠以後非常激動地朝他走了過來,眼神散發著令陸遠都感覺駭然的激情。
這個人名叫貝納。
是整個奧地利皇家交響樂團的負責人!
奧地利皇家交響樂團,在整個世界上也是首屈一指的交響樂團,用直白的話來說,世界第一的交響樂團就是他們,他們之中隨便拉出一個人過來,在國際上都是牛逼轟轟的人物。
“你好,貝納先生……”大胡子貝納說得越激動,越誇張,陸遠心情就越糟糕,越蛋疼。
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承受著山一般的巨大壓力,這種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可是……
陸遠發現自己毫無任何辦法,想臨陣逃脫都沒有辦法了。
“陸遠先生,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木管組負責翰茲先生,這位是銅管組負責人米婭,這位是……”
“……”
陸遠看著貝納開始逐一介紹起了奧地利皇家交響樂團的人的時候,陸遠感覺自己耳畔嗡嗡的。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是純正的英文,但陸遠的大腦卻一片空白,仿佛機械一般地露出笑容,機械一般地跟他們打招呼。
舞台的遠處。
整個奧地利的官方領導,和奧地利幾位赫赫有名的大記者們都來了。
他們看到陸遠機械的模樣以後不但沒有感覺陸遠在應付,反而所有人腦海中都感覺陸遠身上散發著一種無與倫比,堪比音樂曆史上摩爾特這位頂級的音樂家氣質。
或許在燈光的照耀下,陸遠的這種氣質已經逐漸開始越發強烈了,幾個稍顯年輕的小姑娘記者們更是有了一種心動的感覺,仿佛陸遠的一言一行,都是這個世界音樂曆史上最高殿堂的象征。
儘管……
他們並不知道他們心中那位牛逼轟轟的陸遠此時此刻有一種騎虎難下的糾結感覺。
他甚至覺得,如果上天能給他再來一次機會的話,那麼,他一定不會裝這個逼了。
但是現在,木已成舟了,他還能怎麼辦?
“尊敬的陸遠先生,因為我們行程比較急忙,所以,我們打算過兩天就開始排練,您覺得呢?”
“……”
“陸遠先生?”
“……”
“陸遠先生?”
“抱歉,我先接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