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原來剛才他們罵的世家子弟,是裴徹。
沈桑寧彎著嘴,吃口菜。
看來裴徹在京機衛很不受待見嘛……這個人,的確不通什麼人情世故。
京機衛酒足飯飽,小二算了算飯錢,“官爺,一共一百十八兩。”
長胡子怒瞪,“你搶錢啊!”
小二害怕地退一步,聲音弱些,“您們敞開了點的,這麼多人,這麼多菜,還都是大菜,當然貴了,光酒水都喝了二十多兩,還挑著上品佳釀點。”
一群人瞪起眼來,怪唬人的。
長胡子忽然哈哈一笑,“這酒樓不是國公府的嗎,裴二公子升任百戶,照規矩是要請兄弟們吃飯的,他沒來,就記他賬上,當請我們吃飯了。”
小二又不是國公的下人,搞不懂,“咱們酒樓不賒賬的。”
隨後隻聽“啪”的一聲,幾人把飯桌給掀翻了。
“裴百戶的名號不管用啊,不會是在外頭威風,在家也是個沒用的吧?”
……
常年做官的人,會不懂酒樓物價?沈桑寧不信。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群人根本是故意的。
方才所說要出惡氣,她本以為是要向裴徹出惡氣。
卻沒想,這惡氣是朝她酒樓來的啊!
眼下,大堂內為數不多的顧客也都被嚇跑,僅剩幾個膽子大的,在看戲。
剛才京機衛掀桌時,桌上的剩菜都打翻了,灑在了虞綿綿的腳邊。
這死動靜,給她嚇得差點噎住。
剛想罵人,發現沈桑寧已經起身,於是她也跟了上去。
沈桑寧朝喧鬨處走去,“打翻的,摔碎的物件,還得再加二十兩。”
她可沒有亂喊價,酒樓裡的用具,都不是便宜貨。
長胡子瞪眼,“哪來的敢多管閒事?”
小二狗腿地跑到沈桑寧身邊,“這是我們東家。”
“東家?裴二的嫂嫂?”長胡子想了想,“正好,嫂子你來評評理,怎麼裴二不能賒賬?”
嫂子?
虧他能喊得出口。
沈桑寧臉色一冷,話沒出口,就見虞綿綿一個健步衝到前頭。
“誰是你嫂子呢?”虞綿綿揚著頭,“沒錢點那麼多菜,你有病是不,還賒賬,真給你能耐了,淨會給我們京機衛丟臉!”
長胡子氣得胡子一抖,“你又是哪來的?誰跟你我們?京機衛可沒有女人!”
身後,有人輕輕拉了拉長胡子,想讓他閉嘴了,奈何長胡子正氣頭上,還醉了——
“以為是國公府了不起嗎,都是你們這些世家,什麼都要占一點,從政從軍從商,搞得我們一點出路都沒有!我們就活該給你們擦鞋?”
後麵有個膽小的已經在小聲勸了,“胡子,我們隻是來吃霸王餐的,你彆鬨那麼難看啊,不好收場——”
後麵還有句沒說,公然和國公府作對,可擔不起啊。
沈桑寧冷嗤道:“天子腳下,連我的酒樓都敢賒賬,平日裡那些小館子,豈不得被你們欺負死?”
語畢,就見長胡子臉上閃過心虛之色。
她毫不留情地恥笑他,“你覺得出身平凡,沒有出路,可你進了京機衛,已經是彆人夢寐以求的差事,你得道後,不還是選擇踩在老百姓的身上?”
“如今日子好過了,你就以權謀私,享受彆人對你奉承,吃著免費之食,反正小百姓不敢惹你,你踩在比你弱勢的人身上,嘴裡說著憑什麼世家踩你頭上,你卻不曾低頭看一眼,如今被你踩在腳下的米飯,或許給了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