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嫣兒端莊坐起身,側頭靠上白錦衡完好的右肩,慵懶問他:“小芷回來了嗎?”
“尚未,也無其他人來過。”
“這丫頭…下次定要再敲打一次她的情郎。”
白錦衡卻習慣性好心腸:“劍樓並非所有人都是壞人,文簡是好的,我們約好的,不遷怒好人。”
“還有小芷小伊她們已不能結道侶,本也都是苦命人,不妨對她們更寬容些……”
“怎麼,這便心疼上了?”
阮嫣兒臉色一沉,摟上他的脖子,千麵夫人的危險妖冶重新回到她的眼底:“她們都是自願求我庇護,自願服毒成為我的影子,為我賣命,她們——”
“阮姑娘,你合該明白的。”白錦衡表情一貫寡淡,闡述事實般的語氣打斷她,“我從來隻是心疼你。”
白錦衡耿直的情話,令阮嫣兒很是受用,安撫好了她的情緒。
而她其實很清楚,他並不是刻意說情話討好自己——他真的隻是闡述事實,卻從沒意識到這些話有多撩撥她的心弦。
白錦衡的性子幾乎從無變化,和十二年前一般乾淨質樸的好心腸,從一而終的榆木腦袋。
隻是這根木頭可算開了花。
阮嫣兒攀上白錦衡的脖子,咬一口他的耳朵,喟歎後莞爾一笑:“你呀,真是…總能輕易拿捏我,攔住我最陰暗的情緒。尤其是十多年前那陣……”
白錦衡輕輕拍著她的背:“毒體還痛嗎?”
多年來,除了必要露麵的時刻和兩人相處,其餘時間,阮嫣兒都是在修煉天生毒體的。
和文簡談完時也不例外,匆匆去到毒穀繼續修煉。
天生毒體是雙刃劍,帶來力量的同時也給阮嫣兒增添痛楚與太多代價,甚至影響她的心性。
當然,自打十二年前被師父推開又目睹他倒下,她就心性大變了。
也是因為沒了師父師娘的監督和規劃,她為自己和白錦衡能活命、為了複仇,肆無忌憚修煉毒體,才導致這雙刃劍愈發弊大於利。
這些白錦衡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可他卻無法讓她停步,隻能儘力勸她收斂。
“不礙事。隻是心情不太好,做了些夢罷了。”
阮嫣兒搖頭,又變回千麵夫人的妖冶麵孔,撚起白錦衡的下巴調笑道:“你瞧,本尊過不了多久即能步入化神中期,比你這小白臉強多了,那點疼和代價算不得什麼。”
說是小白臉,白錦衡卻也是正兒八經的元嬰巔峰,還有六合劍體,哪怕少了左臂,但和一般的化神初期打個平手不是難事。
但是當初沈南冥給他留下的不止是殘缺,還有不可逆的後遺症。
若他單是揮劍還好,可若動用六合劍體稍微久點……便會很疼,甚至危險。
阮嫣兒無論如何也治不好,傷了根骨,非她醫術能救,當初被傳送後她用毒體之能保下他的命,已是奇跡一般、感恩命運垂憐了。
不過數年前來到毒穀,以毒體為他定期毒療,情況便好了一些,治不了根但總能治表——以前他不動用劍體時也痛苦難忍。
而見白錦衡那般痛卻仍強撐,甚至安慰自己說“無事”的模樣……
簡直是在阮嫣兒本就千瘡百孔的心上,再戳幾個窟窿。
好在她毒體愈發厲害,再結合醫道所學獨創了毒療,現在平日裡他不會難受了。
阮嫣兒雙臂掛在白錦衡脖子上,沒讓他看到自己眼底的深沉波瀾。
二人心思各異。
白錦衡還在回味她剛才的話,她說得輕巧,卻知她的夢定然不是,否則方才夢中怎會那般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