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成劍聖陳知安柳七!
李清兒是青樓大總管。
自柳七前往白帝城後這幾年來青樓一切事務基本都是李清兒打理,青樓有今日之成就,她可以說是居功至偉,甚至無數江湖大佬在她麵前都不敢大聲說話。
江湖中人提及她甚至不敢直呼其名,以李紅衣或李紅樓稱之!
然而便是這樣一個執掌了無數機密和黑暗勢力的李紅衣,卻因為這麼兩個廢物而孤身犯險,實在愚蠢。
“原來你們真正想殺的人是我”
李清兒目光掃過那堆碎肉,隨後目光落在那位背刀中年身上,眉頭微微蹙起“這裡是大唐,是長安,黃前輩和青聖轉瞬便能降臨此處,你們選擇在這裡殺我,想必是做好了萬全準備。”
“自然,你雖然出身卑微,可畢竟也不是那麼好殺的,為了殺你,我們付出了許多,甚至有時候我都在想這筆交易到底值不值得。”
背刀中年抬起手掌,隻見其指縫之間拈著一枚銀梭。
絲絲縷縷的元氣充斥在山野間,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無色巨網。
背刀中年手掌微微攤開,就像是擁抱這場磅礴大雨,又像是在欣賞世間最偉大的作品“這是地網,我賒刀門行走天下討債,如果沒有能遮掩天地氣息的至寶,又如何在神魔天下活到現在,地網之內,便是聖王的目光都無法觸及,很遺憾,當你踏入這座山的瞬間,地網便已經鋪開,你已經成了地網的雀鳥,雖然我覺得沒有必要,可雇主非要如此,誰叫她給的太多。”
“我可以給你更多,你知道我現在是大荒最有錢的人。”
李清兒目光依舊平靜,隻是那蹙起的眉頭卻越來越重,因為她捏碎了腰間玉玨,黃老狗卻沒有現身,這無色巨網果然已經將此地徹底隔絕。
“你可以雇傭我們做彆的事情。”
背刀中年目光落在李清兒手指上,似乎對這地網極為自信,淡然笑道“隻是賒刀門的規矩不能破,既然已經接受了那位的雇傭,今日便一定要殺你。”
“看來我是非死不可了!”
生死關頭,李清兒緊蹙的眉頭忽然變得平淡下來,纖細白皙的手掌握住腰間初一,就好像一個即將戰鬥的刀客,眼底沒有半點恐懼,隻剩下一望無際的平靜。
她身上的氣勢在一點點攀升,化虛境初期、中期、後期、圓滿,隨後又毫無凝滯地破入了虛神境,直至虛神境圓滿才緩緩停下。
“原來你也在藏拙”
背刀中年看著李清兒,眼底閃過一絲讚歎“據說你八年前才開啟造化之門開始修行,短短八年時間,你竟能從一個普通人成長到這個地步,若再給你十年,你甚至有可能和天道榜上那兩位比肩,果然世人都小覷了李紅衣。”
“隻可惜,你哪怕藏得再深也沒有半點意義,今日你必死。”
李清兒低頭看著腰間的刀。
這把刀是陳知命開爐以來鍛造的第一把刀,也是唯一一把刀,刀名初一,這些年來,這把刀一直殺魚,從未飲過人血。
“殺了近十年魚,我以為我的心已經和這把刀一樣冰冷了,可是今日握住刀,我才發現這把刀竟是這麼的冷。”
“對於老板,我一直抱著不該有的想法,老板當初擁我入懷時曾掙紮過,我當時想既然他買了我,就該養我一輩子,或者我養他一輩子,所以我不在意他的掙紮和猶豫,畢竟像我這樣生在泥沼裡的野草,有什麼資格在意?
直到澹台仙子和西寧妹妹來到青樓。
看到她們能夠理所當然地談及老板,可以正大光明地想他念他,我才明白原來我終究是在意的”
李清兒的話很輕。
漫天風雨落在林間,落在輦駕上,響起颯颯之音。
將李清兒的聲音掩蓋。
因為這些話,她本就隻是說給自己聽的。
當初李西寧和澹台明月入青樓時,柳七曾問李清兒會不會覺得委屈。
李清兒說她沒有那個資格,然而沒有資格,本就是一種委屈。
澹台明月和李西寧都是天道榜中人,一個是白玉京道門行走,一個是大荒道門掌教關門弟子,如果不出意外,她們未來必定會是世間最強大的兩個女人!
她們是懸崖上迎風盛開的潔白聖蓮,她們的名字必然會在曆史長河中留下濃重一筆。
和她們比起來,李清兒就像是臭水溝裡生長的一朵小紅花,雖然妖嬈美麗,可內裡早已被染上了無數汙水和淤泥,甚至不敢生活在陽光之下。
當時柳七的眼神很複雜。
沒有人比柳七更清楚李清兒為青樓付出了什麼,更沒有人比柳七明白李清兒對陳知安的情義。
但是感情本就是世間最複雜的事情,不能加減乘除,不能論斤兩來賣,更不能為外人道。
所以柳七沒有辦法為她做些什麼,隻能沉默。
直到今日。
在這隔絕天地的地網中。
李清兒自言自語說出了心中的委屈。
她委屈於陳知安當初的猶豫,也委屈於不能像澹台明月和李西寧那樣理所當然地思念陳知安,更委屈於當初被父親二十兩銀子賣入勾欄。
“其實我是委屈的,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可是我還是覺得委屈,我不是個乾淨的女孩,我討厭自己”
說完這句話。
李清兒緩緩拔出腰間的刀,那雙微紅的眸子漸漸變得平靜下來。
仿佛又變成了那個江湖中人避之不及的李紅衣。
她看著風雨不侵的背刀男子,緩緩道“我執掌青樓,整個天下都是我的眼睛,從你們來到大唐時我便知道你們的來曆,知道你們是賒刀門人,還知道你們和那個女人有過接觸,夜鶯在你們資料上打了一個叉,卻被鬼使神差我抹平,或許從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做好了死去的準備。”
“難怪會是你執掌青樓”
背刀中年看著輦駕裡那美到極致的紅衣,不知為何心底也泛起了些憐惜情緒,甚至有些嫉妒那位已經死去的陳留王,然後又被他很快抹去。
緩緩拔出負在身後的長刀。
背刀中年向李清兒拱手行禮,一臉認真道“抱歉,我收回先前的話,你雖愚卻並不蠢,請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