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宅不是在天子腳下的大興縣,是同在順天府的香河。
馬車剛到垂花門,母親身邊的金媽媽就已經等在那裡。
“三小姐,二老爺生了好大的氣,您等下好好承認錯誤,太夫人也在”
顧瑾初沒太聽金媽媽說什麼,她是在回憶顧家的事情。
這處宅子她很久沒回來過了,隻有記憶中它破敗荒蕪的樣子。
父親排行第二,上麵有一個嫡親的兄長,下麵有一個庶弟。
顧家大爺是教書先生,故而當家的是她的父親顧華年二爺,時任六品光祿寺署正。
顧家自詡書香門第,真正做過官的就隻有顧華年,幾年前父親官升六品,這裡算得上是顧家的祖宅。
“太夫人,二老爺,二夫人,三小姐來了。”站在門外的婆子朝裡麵說了聲。
她腳還沒有邁進堂屋呢,裡麵就傳來一道怒斥
“跪下。”
顧瑾初腳步未停的走進去,福身行禮,“祖母,父親,母親。”
“不知女兒犯了什麼錯,父親竟然要女兒當眾下跪。”
顧瑾初抬眸,迎上父親帶著怒氣的注視,唇邊揚起一抹不失端莊的淺笑。
顧華年今年三十三歲,正當壯年麵白無須,繡著鷺鷥的青色官服還穿在身上,可見是得到消息匆忙回府,一直在這裡等著她。
“你還有臉問?”父親是文官,罵起人來還沒有高嘉月有氣勢。
顧瑾初沒回話,滿心滿眼都是坐在他身旁的女人。
“娘親。”
母親鄭氏穿著絳紫色錦繡紵絲襖裙,腕上帶著一對鑲嵌珍珠寶石的金手鐲,端莊富貴下是她賽雪般白嫩的肌膚,如玉般的臉上一雙美眸稍顯冷淡。
顧瑾初靈動的桃花眼,和母親那雙眼如出一轍。
母親剛想說什麼,坐在上首的老太太開口了。
“哎呦呦,我的頭啊,想到明天外麵的流言蜚語,我這張老臉都覺得沒地方放。”
太師椅上坐著一個年過五十,六十不到的老夫人,身穿暗紅色稠絲褙子,同色的抹額,頭上戴著一支蓮花木釵,身形消瘦,臉頰無肉顯得顴骨偏高。
捂著額頭,臉上都是痛苦之色。
這是她的祖母,顧家的太夫人李氏。
顧華年見狀一甩衣袖,大步走過去,端起一旁的茶杯,“母親,您身子不好,我讓人送您先回去吧?”
李氏接過茶杯的手一頓,“老二啊,你是咱們顧家最有出息的人,天子腳下可容不得一點閃失,咱們一大家子的人都指望著你啊!”
老夫人這句話算是說到了顧華年的心坎上。
以眼下的情況看,他在光祿寺十年八年都沒有晉升的可能,如今他的長女又
轉頭看向顧瑾初,眼中已經不僅僅是怒氣了,“還不快跪下!”
要說剛剛是擺出樣子嚇唬嚇唬人,現在可是真的動了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