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被硬牽到紅伶館的門前。二爺回來後也沒有照過鏡子,他此時並不知道自己正帶著黑眼圈,麵龐消瘦好像個病人。
他們的貨車在紅伶館車水馬龍的門前停下,並未引起任何人注目。大家進進出出各忙各的,許多貴族的馬車停靠,沒有人去注意這倆貨車。
二爺躊躇滿誌,臉上有些緊張。他沒有下車,先是在車上糾結了一會,不知道在思考什麼,然後他又站起來,在貨車上來回踱步。
最終,二爺下定了決心,佇立在貨車上,衝著紅伶館二樓緊閉的窗戶大喊道“羅茜——露兒——!”
二樓的窗戶好像是裝飾一樣,從未見打開過。從外麵看得到裡麵的燈火通明。也不知道那上麵什麼名堂。但是顯然並沒有人回應。
二爺又用更大的聲音喊了一遍“羅茜——露兒——!”
引得周圍的客人姑娘一陣疑惑,希林也跟著覺得特彆尷尬。
二爺不罷休,用了更加聲嘶力竭的吼聲,聲音都已經走調了,連續地又喊了數次“羅茜——露兒——!”,最後嘶吼一句,“給老子出來——!”
這時,所有的人都駐足圍觀了。
有個侍女急匆匆地從裡麵跑出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彆喊了!花魁下來了!”
許久之後,有侍女的聲音喊道“花魁來了——!”
這時,仆人們打開紅伶館正門所有的門,清理出一條氣派的通道,鋪上紅地毯。紅伶館裡所有的姑娘,有客人的就拉著手上的客人,分立地毯兩側,非常恭敬,像迎接女王一樣。
許多打扮豔麗的女子從樓上魚貫而出,分立兩側。這時看到花魁在眾多美豔女子和侍女仆從的簇擁下,緩緩走下樓梯。這排場,在場的貴族也嘖嘖稱讚。
在眾多美貌又衣著華麗的女子簇擁下,花魁的光鮮絲毫不受影響。
她的神情凝重,舉止端莊,高傲臉龐上掛著超凡脫俗的冷漠。從身高上,她就比其他女子高挑許多。移步時嫋嫋動人,身姿綽約。
長過腿肚的卷發,像被子一樣披著。無數寶石鑲嵌的發網在夜色下猶如星空。她的纖纖玉手交放在身前,厚重的衣裙堪比騎士的盔甲。
她這身誇張的打扮,和眾多侍女,無非是宣告著,這是一個從不親自動手做任何事情的貴人。
花魁是紅伶館最美麗的女人,也是最高貴的女人,是此地女子的精神偶像。她無上的身價,象征著紅伶館在這座城市裡的地位。
而此刻,花魁低垂的眼角含著淚光。她小心謹慎地走著,極力掩飾自己不安的情緒。她並不知道二爺這次回來,帶來了怎樣的態度。喜悅和恐懼,同時掛在她的臉上。
“羅茜·露兒。”二爺看到她走到門口,停下身段,便禮貌地喊了一聲,還向她致敬一番。
“大老花。”她這話,引得希林在一邊偷笑不止。
二爺眉頭一皺“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能彆老喊我的小名嘛。”
“哼。”花魁高傲地哼氣,麵龐依舊冷淡,沒有任何左顧右盼的動作。
這時,老板娘在仆從打手的簇擁下,也從樓上下來。跟著一起來的還要老大和傭兵團。
“喲,你還有什麼花招啊,快點亮出來吧!”老板娘換了件新的漂亮裙子,臉上依舊是濃妝豔抹。隻不過,是個人都看得出他是個男的,這塊頭跟年紀都不小了。
他的動作倒是很娘的,扭捏地站著,戴著黑手套的雙手,一手掐腰,一手翻著蘭花指擺在胸前。
“老板娘。”二爺故作淡定,二人之間,就好像要爆發戰火一樣氣氛緊張。
二爺躊躇著,抽出長刀,舉著刀盯著老板娘。
“你彆想瞎來來。”老板娘有點怕,氣勢上卻硬撐著,蘭花指一點,指著二爺的鼻子。
二爺冷笑一聲,回身舉刀,劈開一個箱子的鎖,然後一腳踢翻箱子。
沉重的箱子滾下馬車,金幣嘩啦啦地淌出來。
二爺又劈開另外兩個箱子,所有的珠玉都散落在馬車下。最後打翻裝各種藥材的小箱子。
接下來,他跳下馬車,踢開空箱子,腳下就滿滿地全都是金幣。他一腳踢起數枚金幣到老板娘腳邊,傲慢地問“你自己數吧!我全部的錢都在這裡,夠不夠贖她?”
老板娘也是精明得很,立刻命令自己的幾個打手圍住地上的金幣,然後對著人群嗬斥道“誰也彆想打主意,全都是我的!”
這麼多錢,立即引來路人圍觀。本來已經到了宵禁的時候,可是他們貪圖看熱鬨全都賴在紅伶館門口不肯走。因為珠寶散落在四處,確實有人想偷撿。老板娘一邊喝止,一邊命令自己身邊最小的侍女去撿。
他眼睛很尖,一直看小女孩撿好全部的珠寶,才滿意地點頭。
他來回打量著地上的金幣,盤算著數量。
“怎麼樣,夠嗎?”二爺催促。
仆人很機警,沒有抱數字,而是打了個手勢。然後將金幣儘數裝回箱子。老板娘眼珠轉了一圈,這回賺大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這箱藥材你留著泡水喝吧,算我友情相贈。這些玩意我不懂。”二爺說。“你看看金幣有多少,合著那些珠寶,夠不夠七百塊?”
老板娘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可沒承認“哼,我還不知道你麼!”然後他轉頭看看花魁,此時的花魁,已經淚流滿麵,妝都花了。她端莊地站著一動不動,可心早就飛掉了。
“哎。”老板娘搖著頭,“我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俗人。這點錢,我不會一枚一枚地數,免得我們大家都沒有麵子。”
老板娘又插著手臂,昂著頭說“我知道你小子不可能有更多的錢了。我們相識這麼多年,紅伶館承蒙你照顧一直平安無事。今天這筆買賣,算我吃虧,就成交了吧!”
“我的寶貝女兒,是我一手帶大,親生的一樣。她精通禮儀,又絕世芳華,簡直是無價之寶。便宜你了,快點帶走。”
然後老板娘又轉頭看花魁,冷笑著說“戀愛的女人腦子都不太好使。以後你離開這裡錦衣玉食,衣來伸手的日子,可要受苦了。到時候彆怪媽媽沒有提醒過你。我可是苦口婆心地勸告你許多次了。”
花魁含著眼淚,目不轉睛地看著二爺,嘴上對老板娘說“我自幼在紅伶館賣藝,多年來承蒙媽媽的關照,才有今天。媽媽的教誨,我謹記在心,這麼多年來,謝謝了。”
“哼。”老板娘自然聽得出,花魁對他飽含著怨念。他顯然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紅伶館的女孩都那樣懼怕他,想必多年來的管教也相當嚴厲。
“過幾天你後悔了,可彆哭著求我回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不要以為我這裡缺你一號人。你這樣的花魁,我分分鐘捧出一個新的。”
“是。女兒知道了。”花魁最後說了一句恭敬的話。
“現在就走吧。你這心思,多一刻我也留不住了。”老板娘說完,花魁就走下紅伶館的台階,三兩步離開了紅伶館的建築範圍。
“我們可是說好的,你走,什麼也不帶。”老板娘在她身後喊道,“你身上的衣服首飾,可都是我重金打造,價值不菲。大胡子這點錢,根本不夠買走。”
花魁停下腳步,站在老板娘和金幣當中,二話不說拆下頭上的發網,丟在地上。然後又陸續取下頭上、脖子上、耳朵上的諸多首飾,扔了滿地。
然後她又解開束腰,不急不緩地脫下身上厚重的長裙。隻穿著純白的絲質襯裙。
花魁輕蔑一笑,又甩掉高跟鞋,走到二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