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林醒了。眼前是殘破的墓室。老師倚靠在石棺邊上,早已冰冷而僵硬,成了長劍的架子。時間是清晨,陽光散落進墓室。他坐起身,收好老師的長劍。
這時希林聽到墓園裡有了動靜,什麼人來了。聽哭泣的聲音,是女孩子!
希林豎著耳朵,聽到她們走到少主的幕前,其中一個放聲痛哭“表哥,你怎麼就離開了,我都沒來得及見你最後一麵!”
“是芙蕾莎!”
她一直待在修道院,與這裡有一小段距離。應該是一大早就出門趕來的。
隻聽到她一邊哭一邊說“昨晚我才聽聞消息。但是她們不讓我晚上出門,我連當麵與你告彆的機會都沒有……”
“……對不起,我來得太晚了。”
意外聽到彆人隱私的談話,希林覺得還是不要露麵比較合適。可他沒想到惡魔還在。撒耶坦檢查了傷口的恢複情況,很不樂觀,沒有攝入新鮮的血,傷口周圍根本不會生長。
“正需要進食呢,你看,就有人從天而降來給你送溫暖了。”
“她又不是來看我的。”
“她不是,但她是的。”
說完,撒耶坦離開墓室走在雪中。惡魔身子輕盈沒有腳印。隻見惡魔踱著步走到少主的墓前。沒有人看得到他。他自由地穿梭於幾名少女之間。
芙蕾莎穿著樸素的修女服,深色的粗布外套嚴格包裹身體,隻看得到她嬌豔的麵龐。
少女的心被層層陰雲籠罩。以前她總覺得自己的人生處處艱難,直到今天,她才覺得過往都沒有如今這份孤單無助。
居住在修道院,甚至不允許外出。當她想見表哥最後一麵時,都沒有人可以陪同。一大早趕著出門,到來這裡隻看得到冰冷的墓地。
“表哥,我已經徹底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了。”
她額頭倚靠著墓門,低聲傾訴著悲傷。
芙蕾莎的身後,還跟著兩名侍女。一樣修女的打扮,看不出尊卑之分。不過那兩個人沒有許多憂愁,臉上還有些倦容,大概沒有睡醒。
她們不耐煩地等著,沒說話,冷眼看著芙蕾莎。
惡魔走到其中一人身邊。她樣子有些怯生生的。惡魔就是喜歡這種人,孤單落寞,煢煢獨立,更加容易被誘惑。
撒耶坦摸摸她的臉蛋,輕輕吹動她的發絲。少女說不出哪裡奇怪,不自覺地抬頭四顧。眼前沒有人,心裡卻有回響。
“馨貝兒——”
希林認出了少女的模樣,呼喚著對方的名字。
少女好像聽到了。她悄悄站起身,尋著呼喚的聲音踏入墓園深處。惡魔拉著她的衣角,帶著她小心地跨國雜草,繞過一座又一座墓碑,來到希林棲身的墓室。她踏入墓室,眼見氣絕的老者與俊美的少年。
不知為什麼,她不是特彆害怕希林。這次她也沒有逃走,而是壯著膽子靠近希林。撩開少年的碎發,她認得這個年輕的吸血鬼。二人之間恩恩怨怨糾葛了許多,也說不清是怎樣一種關係。
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總是對這個人懷著特彆的感覺。她靠得越來越近,臉頰輕輕地貼近少年的胸口。
希林也很意外,居然真的是,從天而降的美食。少女蓬勃的心跳觸動著他的食欲,他猛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馨貝兒的手腕。
她大吃一驚,再想掙脫就沒有機會了。少年咬破她的手背,叼著傷口吮血。
看得出她很疼也非常害怕,卻沒有大聲呼救。也不知道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嚇壞她了,還是她天生就是個啞巴。
她臉上有著非常複雜細膩的情緒波動,絕非聾啞,而是由於心理上的原因拒絕說話。
少女的血令人神之振奮,希林明顯感到頭腦清醒起來。直到傷口自然止血,他才放開馨貝兒。
“抱歉啦,我真的特彆需要這一口。”
看她麵色慘白,希林也有些愧疚。幫著她用手絹紮緊傷口。
馨貝兒逃到墓門口,用那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希林。
“你走吧。我不要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