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被捉回去,差不多是午後。貿易市場熱鬨起來。牲畜此起彼伏地叫喚,農民們也到處吆喝。看到大隊人馬回來,道路兩旁的人迅速避讓。一夥人浩浩蕩蕩穿過狹窄的吊橋返回營地。
“哼,今天放假,老子可不想營業。”
老麻子臉把希林往大帳裡一摔,氣呼呼地屏退旁人。隻有尖下巴和幾名仆從留下來。
“你們,全都給我跳舞!”
老麻子臉把大帳裡麵關押的二十餘名女奴隸都拎出來,強迫她們跳舞助興。仆從急忙端上酒肉。
直到這個時候,希林緊緊裹著臉,仍然沒有被發現。少年一陣陣偷樂。
“這家夥是不是傻?”
好些其餘的女孩子也沒有察覺出異樣。她們本來就互相不熟識。而且她們也不是各個都會跳舞的。
有那麼一兩個女孩大概是受過訓練,舞姿還算說得過去。多數人都是害怕被打,跟著前麵人的舞步胡亂地扭動。
希林也不是什麼能歌善舞的材料,唱歌跳舞這兩件事情對他而言比登天還難。幸好他混在一大群人裡不是特彆顯眼。
這時候尖下巴拎著小皮鞭走過來,逐個嗬斥。
“教了你多少次,怎麼還不會!忘記上次怎麼挨打的啦!”
希林扭動著身體想要躲開,他們偏偏就揪著他不放。
“全都怪你!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上這麼大當!”東家氣得要死。
“今天就是你,站在這裡給我跳。再要什麼都學不會,看我不打死你!”
他們把希林單獨拎出來,少年慌忙胡亂舞弄。他現在也就是擋著個臉吧,手腳都露在外麵。分明就是個男孩子啊,這麼粗的手,這麼粗的腳……
“你們全都傻?到現在還沒看出來?”
“哼,你們把我的金幣池擺出來!我今天要看金幣舞!”
兩名仆人領命,一個鋪開來一張紅地毯,一個從床榻下麵拖出沉重的大箱子。
嗬,原來所謂的金幣池,就是把這一整箱的金幣鋪在毯子上。看不出麻子臉藏了這麼多金幣。整整鋪滿紅地毯,少說也有兩千塊。裡麵還摻雜了些金銀首飾,可能都是他平日裡攢的。
仆人拉起簾子,點著蠟燭。金幣映襯著火光,令人炫目。
帳篷裡彌漫著一股臭烘烘的馬糞味。希林大概猜到了,自己變出來的馬糞金幣,汙染了整個金幣池。看地上那些金幣,還有好些沾著馬糞沒有清理乾淨。
“混蛋,還是這股子味!不是說過你們全都給我擦乾淨麼!”
麻子臉一發火,尖下巴就替他毆打仆人,真是個狗仗人勢的家夥。幾個仆人嚇得蜷縮起來,大氣也不敢喘。
“就是你,小美人,給我跳進金幣池跳舞!”麻子臉點指著希林。
普通人碰觸金幣不會有任何反應。偏偏希林變成吸血鬼之後受到了惡魔的詛咒,有一樣東西特彆怕,就是純金的金幣。純度越高,對自己傷害越大,跟燒紅的烙鐵一樣。他看看滿地的金幣,自己又赤腳站著,不禁眉頭緊鎖。
這時候,耳邊傳來輕吹悅耳的鼓點,那種皮質小手鼓,手鼓外麵一圈鈴鐺,一邊咚咚地敲,一邊左右瑤瑤。
希林一驚。
“賊窩裡還有這麼好聽的鼓點?可是麵前幾個粗鄙之人都沒啥反應啊。”
再看金幣池上,大概這鼓點是自己獨享的了——穿著紗裙遮著麵紗的惡魔妖嬈地站立,一手舉著手鼓,一手輕拍兩下。咚咚,嘩啦啦啦——
他見希林看過來了,開始活潑地舞弄。一攬手,一抬腿,腰肢搖曳,轉了三匝。紗裙和麵紗都隨之漫舞,如同一朵風中白蘭。
惡魔的身段能把紅伶館全場的舞女比下去,見著他或靜或動,時而舒展,時而局促,又走出金幣池,繞著希林為他獨舞,眉眼傳情,身姿曼妙,凡人哪怕做了皇帝,也見不著這樣的美景。
希林的目光落在眼睛周圍一圈閃光的金飾上,看著像金幣,湊近了看還真是金幣,打了孔串起來。金幣價值不菲,即是錢財也是飾物,穿戴在身上也不失為一直直白的炫富。
惡魔輕輕擦過希林身邊,嘩嘩作響的金幣碰觸了他的皮膚。
“奇怪,沒有反應,莫非這金幣都是假的?”
希林一陣疑惑。他執念於撒耶坦的性彆,無論惡魔怎麼穿得妖嬈,都覺得外衣下麵是個糙漢子。因此始終都沒有被迷住。
“惡魔的金幣若是假的,難道都是馬糞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