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你能聽到嗎?風中那些靈體細碎的聲音?”
天色入夜,窗外傳來打更的聲音。夜裡的涼風輕拂,仆人們關起窗戶,在套房內點燃更多的蠟燭。燭火跳躍,冒著陣陣青煙。樂師們不間斷地演奏小調,套房內的氣氛朦朧。
“俘獲我的,是那迷離的眼,還有烏黑的痣。”
“將我俘獲了,卻又遠遠躲閃……”
當內心完全平靜下來,希林閉上眼睛,確實有許多細碎的話語傳入耳朵。起初他以為是耳畔尋常的風聲,直到那些聲音變得越發清晰,形成了可以聽懂的詞語。
“你聽到啦?”惡魔欣喜地問。
血的作用下,二人之間的心緒可以更快地傳達。拉吉瑪毫不費力地感知到希林心底的一切。
“仔細聽啊,那就是他們的聲音。活得久了,就能聽見人類心底的話語。像是趴在枯井邊上,聆聽深處的回響。”
“喝酒……”“工錢……”“餓了……”
聲音非常混亂,方向來自四麵八方,仔細聽下去無窮無儘。希林忙喘一口氣,從中驚醒過來。
“啊,你已經能夠聽到人們心底的聲音啦。但你還無法分辨出自己想要的那一句!”
希林茫然地四處看,一旦注意到那些聲音以後,耳畔再也無法回歸平靜。他甚至感到無名的憤怒燃在胸口,哪怕一丁點噪音都令他感到煩躁。
“集中注意力,先去了解你最關心的那個人,熟悉他的聲音。”
試著聽從拉吉瑪的建議,希林和那位自稱為王子的闊少聊了幾句。
“你真的是……最尊貴的那位王子殿下嗎?畢竟我等小民一直都沒有機會瞻仰皇室的尊榮,我……我沒發一眼就把你認出來。”
“哼。”
“演武大會的那一天,你坐在尊貴的觀禮台上一定看到我了吧?我參加了其中的一個項目。”
“我一向很討厭那種運動集會,非常無聊。我也沒興趣記住每一個選手。”闊少耷拉著眼皮,一點也提不起興趣。
希林的腦海裡能夠映襯出一些模糊的畫麵,嘈雜的人群,烈日,無休無止的應酬……突然場下爆出雷鳴般的呼聲,“他”又不得不附和著動手鼓掌。
“你很有可能會對我有印象。我是最後一個出場的,甚至不是正式的參賽選手。另一位金發的王子安排我用弓箭對戰一位已經獲勝的騎士長,我射了他三箭,其中一箭正中他頭盔上的翎毛,他甚至是插著箭去領獎的。”
希林亮出自己背的弓箭作證。這話把闊少爺逗笑了。
“哈,原來那個人是你!”
小調的歌聲悠揚,到了茜茜緹婭最愛的旋律,她開心地舞動起來,她這一整天都在那樣歡喜地跳舞。隻是有個人終於忍不住了,他看得久了,自己也心裡癢癢,終於決定一展身手。
“喲,怎麼你們蹭飯還帶著踢館的來?”
茜茜緹婭瞪大了眼睛,許多年都沒見過敢和她同台叫板的人了。她本來是有些醉了,雙眼惺忪。一見坦雅這架勢咄咄逼人,頗有鬥舞的意思。她立即沒了困意,精神為之抖擻,舞動著卷曲的深棕色秀發看過來。
坦雅的舞姿呢,柔媚中透著勁道。男舞者非常少見,其中技藝純熟的更是少之又少。他有了主顧之後就不再做這些行當了,現在純粹是當個樂子,展現一些昔日的基本功。
身體隨著樂聲漫舞,舒展白皙的手臂,柔韌的腰肢隨之搖曳……
茜茜緹婭緊接著步入。她的舞熱情奔放,散發著原始的狂野,二人一冷一熱,一靜一動。她有那種獨有的魅力,任誰也無從企及。
但二人越發勁舞,互相之間又越發傾慕,互為靈感,漸漸變成了雙人舞。
看他們跳得熱鬨,在座的夥伴們又坐不住了。首先就是那個醜八怪古溫克。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有多醜,笑嘻嘻走上地毯,手舞足蹈一陣瘋瘋癲癲的亂舞。
“哈哈哈,來啊,來啊——!我們一起開心啊!”他的聲音那麼刺耳。
“好咧!”
安塞爾擱下酒盞,擠進人群裡。從小桌板跳到地毯中間,分開那兩個鬥舞的伶人,自娛自樂起來。本以為那個一隻眼那麼凶那麼沉默,不會加入這種熱鬨吧?誰知他也喜歡這種熱鬨,竟然跟坦雅搭個伴跳上了。
這倆人都是天生的酒囊飯袋,有酒有肉,歡歌笑語什麼都不顧了。
他們是家鄉埃塞斯常見的酒後舞蹈,翹著小腿兒亂蹦。其實也是野蠻人那裡學得來的。要說這種舞,紮卡力跳得還要好呢!
就隻有那個畫家,非常不情願地被他們拉進來,苦著臉站著,他是個不善於肢體語言的人呢。
看著友人們的熱鬨,希林沉默地坐在王子身邊,閉上眼睛能嗅到芳香的精油味,他繼續搜索著對方的記憶。
空氣中彌漫的靈體碎片訴說著陌生人的過往,隻要集中注意力,伴隨著王子心底的那些聲音,總會有所發現。
希林確實感受到一些模糊的畫麵,某種過往的記憶……非常模糊,一段一段破碎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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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個極其嚴厲的女人,母親一類的角色,哭泣、謾罵、嘮叨……無休止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