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希林不明白這樣的抵抗有何意義。他穿的侍衛鎧甲幾乎武裝到牙齒,喉嚨口擋著一層鐵甲和裡麵兩層內襯,哪怕玫蘭掄起斧子砍過來也不見得會有事。
那麼細的劍,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僅僅是劃過鐵甲而已。
希林向後仰頭,略微躲避。想要反擊,但手裡的長劍幾乎能一劍把玫蘭劈開。她肯定還有什麼話要說。漫漫長夜,再等一等吧……於是他抬手一扳,就假裝二人在比武決鬥那樣,擋掉她的攻擊換了一個架勢。
她果然是不死心,還要來。
從她一抬手、眼神開始飄忽的時候,希林就已經預料到她的意圖了。和那些拚了老命的搏鬥相較,這場“比武”是真正的小兒科。
又是一劍斜刺,被擋下之後她華麗地轉身,衣裙像綻放的花朵。
“太大意了,竟然在敵人麵前露破綻。”
希林沒鑽這個空子,故意後退了幾步,卡著時機一劍抵消她的第二次進攻。或許注重禮儀的貴族私人教師就是那麼教她劍法的吧……她的動作看起來那麼漂亮。如果在沙龍茶會上見識這麼颯爽英姿的劍法,希林一定會站起身為她喝彩。
又是耿直的一擊。對她來說已經變換了好幾種步法和招式了。對希林來說,萬變不離其宗,無非是一些速度緩慢又笨拙的攻擊。輕易就能化解。
這種時候,也很難說他的幾位恩師究竟都教了些什麼。隨著閱曆的增長,希林越發能看穿對手。對方心底的一些微小的縫隙都是他落劍的目標。
對於玫蘭,再陪她玩一會,她也漸漸覺得體力不支了。
華麗的晚禮服分量不亞於全身的鎧甲,她還被束腰緊緊勒著。一直到再也沒力氣衝擊,她的劍鋒點地,喘著氣歎息。
“你們兄妹二人的劍法都如此了得,我終究不可能有機會獲勝。”
希林還在等她最後的話,他也雙手拄著劍,站立在原地不動。
“讓你見笑了。其實……並沒有什麼新蒂瑞拉。”
“?”玫蘭有些不可思議,“你說什麼?”
“查尼的玩笑罷了。他特彆喜歡拿我當他的樂子。”
“天呐,你?”玫蘭明白他什麼意思了,但仍然無法相信。她又把希林裡裡外外重新打量一番,“簡直難以置信!你怎麼做到的!”
“一種……藥劑師販賣的迷幻粉底,含有一些他獨家配方的玩意,能給周圍的人帶來短暫的迷幻感,讓他們覺得自己遇到了一位迷人的美女。”
“不可能。我甚至還跟新蒂決鬥過,我還……”玫蘭說著說著臉都紅了。
“還有一些惡魔的幫助吧,都是障眼法,讓我的外貌在短時間裡變得中性……抱歉,那時候不慎傷了你。我並不想那樣做。”
玫蘭尷尬地笑了。回想起那時候“勾心鬥角”的盛夏,實則多麼地無憂無慮。
“我真傻,完全超錯的方向努力了那麼久。我怎麼早沒想到你們倆是那種關係!”
“我們沒有那種關係!”這次換成希林覺得被誤會,尷尬又好笑。“查尼那個家夥,純粹是閒得無聊搞事情出來!我們都被他耍了。”
“是啊……”
“而且,你努力的方向沒錯。你一直都是那個聰慧又勤奮的大家閨秀,是我見過最瀟灑的女人。查尼也很欣賞你。他的帝國沒了你都轉不下去。”
“嗬……是麼?你說這話不是在安慰我麼!查尼甚至都不願意私下與我接觸。他對我做的一切一點感激之情都沒有。”
“……或許因為他是皇帝吧?他做的所有事情,沒有一樣是憑著本心的。太多事情牽製著,他永遠也沒辦法做真實的那個自己。”
“哼,誰又不是呢!”
……
“玫蘭……你逃不掉的。”希林還是不得不說這些話出來,“你也看到了,她宣稱自己為帝國的女皇之後,雅拉竟然願意效忠。那天,她命令我也加入吸血鬼的騎士團,現在我與他們的血脈相連,每一個念想都互相影響。”
“她下了命令以後,我的腦海中充斥著殺死你的念頭。我不知道這一切要怎麼停下來。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擊敗這支可怕的隊伍。現在,你應該沒有活路了。我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
玫蘭手握著細劍的劍刃,跪下身子低頭痛哭,眼淚不停掉落,指間的血像是涓涓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