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裡拎著油燈,從門縫裡看見外頭停著一輛馬車,還有幾名騎馬的護衛隨侍兩側。
夥計去北臨王府送過東西,認識那是北臨王府的馬車,急忙開了門,就見門口立著個頭戴鬥笠的高個男子。
兮風問:“你家公子可在?”
夥計道:“公子不在,今日就沒來過。”
兮風頷首,折回馬車旁對著窗戶回稟了。
一行人在門口沒動,等著主子下令,夥計也不敢關門。
過了一會兒還聽見車內人說:“出城。”
夥計忍不住說了句:“這會兒城門都關了,怕是出不去。”
車上的人沒回他,馬車駛過店門前,那馬車的簾子忽然掀了起來。
“若是她來了,讓她回家等我。”
夥計忙點頭,盯著那張如若神祇的臉半天沒回過神來。
馬蹄踏在雨裡,近衛身披蓑衣,卻也被急雨澆透了身。
還沒到城門口,城門守衛厲聲嗬斥。
“站住!城門已閉,任何人不得通行!”
隊伍停下,兮風一夾馬腹又往前走幾步,摘下腰牌扔過去,“北臨世子要出城,速開城門。”
守衛麵露狐疑,接過腰牌一看,確實是北臨王府的人沒錯。
守衛對著馬車拱手道:“世子殿下恕罪,不見魚符不能開門。”
“是嗎?”隔著春雨,馬車內的聲音也不清晰。
“你過來。”
守衛抬步上前,剛靠近馬車,便覺頸上一涼,頸上的刀泛著冷光。
“現在能開了嗎?”謝停舟問。
守衛一動不敢動,思索片刻後緩緩抬手,咬牙道:“開門。”
一行人從大開的城門疾馳而去,守衛立刻翻身上馬,“閉門,我去向校尉大人稟報。”
……
沈妤沿著山路往下走,雨漸漸小了,她的傘早不知被吹到了哪裡。
雨兜頭澆得滿臉,她抹了把臉,繼續往山下走。
拐過鬆林,她倏然頓住腳步,看見了小路上的一行人。
火把被雨澆得要滅不滅,中間簇擁著的那個人撐著傘,抬眼間,也停下了腳步。
1痹證:現在稱老寒腿。
沈妤望著他,半晌,她勾了勾唇問:“你怎麼來了?”
謝停舟溫聲道:“下雨了,我來接你。”
霎時,內心的急雨都化作春雨連綿。
沈妤嘴唇抖了抖,眼角一酸,忽然想落淚。
謝停舟上前,把傘遞給她,解開身上的披風披在她肩上,又從她手中拿回傘,捉住她的手腕,牽著她往山下走去,動作那樣自然。
沈妤垂眸看去,他的袖子很大,蓋住了兩人的手,那袖下交握的地方,如同鑽入了一根絲線,沿著她的血脈一路蔓延,不知捆到了哪裡。
馬車停在山腳,上車後謝停舟才仔細瞧她的臉。
她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起來一般,頭發濕濕縷縷地貼在臉上,唇色泛白。
已經入了春,馬車內早就不備暖爐了,一路趕來找她,桌上的茶也涼了。
“下雨怎麼不知道打傘?”謝停舟問。
“打了,被風吹走了。”語氣聽著有些委屈。
同緒帝剛發了詔書,衙門就貼了布告,沈妤知道了判決。
葛良吉和梁建方是燕涼關戰敗中的一環這一點毋庸置疑,雖然這個案子沒有往深了挖,總算是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
他們受到了懲罰,沈妤想把這個消息告訴父親和哥哥,就自己出城上了山。
後來山風吹走了傘,她就在樹下躲雨,誰知越等雨越大。
山路崎嶇,雨天無月,天黑路難行,一個不注意踩空就有可能摔下山崖,直到之前雨小了些,她才往山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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