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內溫暖如春,窗外假山流水淙淙。
李霽風熱得要死,脫了外袍倚在榻上和謝停舟下棋。
今日謝停舟的棋路大開大合殺氣四溢,殺得李霽風節節敗退。
李霽風抓耳撓腮地落了一子,眼見謝停舟要落子,他連忙擋住,“彆這麼狠啊,我不過晚來了幾日你就鬱悶成這樣,搞得像我跟那負心漢似的,你不知我這幾日有多忙,我……”
“撒手。”謝停舟冷冷道。
李霽風“嘖”了一聲鬆開,“大過年的,你怎麼殺氣如此重?”
謝停舟不理他,將黑子壓在棋盤上,李霽風低頭看了半天,“你真是一口氣也不給我剩啊。”
他招了招手,站在一旁的小太監熟練地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恭恭敬敬放在榻上。
那裡已經疊了一小摞銀票,均是千兩的麵額。
謝停舟看也沒看,掂著手裡的棋子問:“還下?”
李霽風看向小太監,太監攤開手擺了個哭喪的臉,表示已經沒錢了。
“不下了,”李霽風將子一撫,“你也忒小氣了,咱們什麼交情?那是為同一個人摔斷腿而拍過手的交情,和我下棋你還要收錢!”
謝停舟把子丟在簍中,“旁人拿銀子請我下我也不下。”
丫鬟上前麻利地收走棋盤,重新擺上茶點。
李霽風掃了幾個丫鬟兩眼,問:“我去年給你送去的那幾個美人你怎麼沒帶過來?”
“送人了。”謝停舟淡淡道。
“送人了?!”李霽風抬高聲音,“最美的那個也送了?”
“送了。”
李霽風捂著胸口,痛心疾首道:“謝昀!那丫頭我自己都沒舍得用,專程留著給你送去,你就這麼送人了?!你不要你給我還回來呀。”
謝停舟端起茶盞撇了撇沫,“以為你不要才送給我。”
李霽風想起來就是一陣心疼,就像自己都沒舍得吃的點心偷偷留著送人,結果人家直接扔了。
“蒼呢?”
“隔壁院子。”
“你放它出來,”李霽風挽著袖子要大乾一場的樣子,說:“你讓它出來咬死我算了,我一腔真心付諸流水,你這個……”
“兮風。”謝停舟打斷他。
“彆彆彆,”李霽風連忙笑著摁住謝停舟的手臂,“我開玩笑的,彆放彆放,那家夥每次看到我都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
他隨手撿了一塊點心放進嘴裡,視線一掃發現謝停舟正盯著他手裡的點心看。
那目光有些奇怪,像是有些煩擾。
李霽風自己看了一眼,嚼著點心說:“你不會這麼小氣吧?一塊鳳梨酥而已。”
謝停舟目光不移,看得李霽風一陣發怵,哆哆嗦嗦將手裡剩下的半塊鳳梨酥放回碟中。
“還你。”
謝停舟沒吭聲,盯著桌上的點心看。
他怎麼會想起時雨來?
他記得回京途中兩人下棋,起初他規規矩矩,後來和鏢局上京路上無聊,他閒得無聊買了副棋。
時雨安排得倒是妥當,又是熱茶又是點心的,他記得其中一樣時雨特彆喜歡,就是鳳梨酥。
往往一局還沒下完,一疊鳳梨酥就沒了。
謝停舟忽然一陣煩躁,他抬起手指,用力壓了壓眉心。
李霽風覺得這次見到的謝停舟有些不尋常。
算起來兩人分彆也沒多久,也就是前年的事,兩人偶有書信往來,他倒是沒見過如此深沉困擾的謝停舟。
李霽風想不出能有什麼事讓謝停舟煩成這樣,看他樣子倒是有些像他六哥發現剛娶進門的姑娘,其實喜歡的是他七哥一般,那時他六哥約莫也是這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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