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以前也這麼說的。”
亓照雲無謂的笑了笑,話裡鋒芒微露,聽得俞維廷一怔,隨後想起什麼。
“你這愛記仇的毛病啊。”
亓照雲來找過俞春蕪。
那時候不過十來歲吧,愣是憑著小時候跟著亓善思來的那點記憶,找到了俞家,被人帶到了俞維廷的跟前。
一個小姑娘,俞家不是養不起,其實大可以接到身邊養著。
亓照雲不願意。
俞維廷就問她不願意來找俞春蕪做什麼,亓照雲不說話。
她要畢業了,學校的畢業典禮,要求爸爸媽媽參加。
班級裡安排了個親子表演,女生組是和媽媽一起,白色的小裙子,紮麻花辮。
就還。
挺好看吧。
亓照雲想,萬一呢,萬一俞春蕪正好有時間,正好願意過來。
她不告訴爸爸,也不告訴奶奶,自己偷偷去問。
總要問問吧,不問怎麼知道。
然而看著俞春蕪身邊多出來的小嬰兒,亓照雲突然就不想問了。
小姑娘白胖白胖的,穿著白色紗紗裙,帶著的小帽子上,兩條細細的麻花辮,俞春蕪皺著眉,說帽子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安全,而且假發太硬了,把孩子臉都紮紅了。
“以後不要再給寶寶戴了。”
俞維廷又問了一遍,她願不願意回俞家,隻有一次機會,錯過就沒有了。
亓照雲知道他是故意讓她看到的,俞春蕪哪怕剛生完孩子也依舊美麗優雅,這樣的生活,是亓善思永遠也給不了的,於俞春蕪而言,亓善思,以及跟亓善思有關的一切過往,都是泥淖。
包括亓照雲。
亓照雲可以跟俞春蕪一起離開泥淖,卻不能讓俞春蕪再次回到泥淖,哪怕隻是一點點泥點子,也不可以出現在白裙子上。
亓照雲早熟且敏感,又怎麼肯低頭,哪怕心裡已經明白一切,也還是忍不住怨恨俞維廷,說她不信,她就算要回俞家,也是要俞維廷求著她。
一語成讖。
後來可不是他俞維廷“求”著她回來的。
俞維廷眯著眼睛,看了她許久。
“你準備怎麼做?”
話分兩頭,另一邊許淨墨也在說這件事。
“俞維廷這個人我不了解,不過從他當年做的事來看,他能放棄俞柏羽,未必不會轉頭咬我們一口。”
唐忻安還有點猶豫,看向屋子裡的第三個人。
周嘉彧端著酒杯的手一頓,低下頭,模棱兩可地問了句。
“亓總怎麼說?”
唐忻安還沒來得及發現他語氣有什麼不對,許淨墨輕咳一聲,伸出手給兩人倒酒,手上的戒指明晃晃的。
“你們怎麼知道她同意跟我結婚了?”
周嘉彧和唐忻安都被他惡心到了,“從坐下到現在你說了無數遍了。”
唐忻安不問許淨墨就是這個原因,“行了,你得了便宜就偷著樂吧,我隻怕……連累了你和弟妹。”
周嘉彧一口酒剛進口,差點被嗆死,用一種既羨慕又敬佩的眼神看著唐忻安。
“你說誰?”
“弟妹啊。”
唐忻安沒想那麼多,他就單純覺得,女孩子嘛,總是不喜歡被人叫老的,跟許淨墨叫也顯得親近。
再說他在抱月閣看見亓照雲的時候,她一般都是陪在俞維廷跟前,不說乖乖女,至少是嫻靜內斂的模樣。
當然後來親自接觸之後,他就知道為什麼周嘉彧的表情那麼奇怪了。
許淨墨倒是接受度良好,倒不是誰壓誰一頭的問題,任何能把他跟亓照雲聯係在一起的事情,他都高興。
“要不是師哥你,我也不能這麼順利說服俞維廷,連累不連累的話,以後還是不要說了。”
許淨墨收斂了笑,慢慢開口,目光很靜。
“姐姐這個人,平日裡看著冷淡,其實最是重情重義,俞維廷就是看準了她這一點,才想儘了辦法讓她回俞氏,好拿她當槍使,可我姐姐既然有的是本事,憑什麼要給他、給他兒子鋪路。”
這就越說越離譜了。
“就不能是她自己想要上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