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聞檀挑食材的動作微不可察地滯了一瞬。
蘭一航不明所以,茫然問道,“你是說外麵餐館裡的廚師嗎?”
怎麼說得這麼高級。
岑池墨笑了笑,有些漫不經心,“不是,是和我一起長大的人。她很厲害,因為我說想吃她做的菜,隻用了兩個月,就從害怕鍋裡濺出來的油練習到了能做很多家常菜的程度。”
裴聞檀垂眸,喉結輕滾,拿著紫米袋子的手背隱約繃起淺青色的脈絡痕跡。
岑池墨隨手拿起一袋吐司,還在繼續說,“她做的菜也很好吃,就算我在上學上班,隻要一個電話,她不管再忙都會做好菜給我送過來……”
“就這些。”裴聞檀驀地出聲,將挑好的食材遞給工作人員,付了對應的錢。
轉身要走時,又停住腳步,懶洋洋側頭看向岑池墨。
深褐眼眸像是浮動著一層碎冰,連笑意也隱隱帶著冷意。
“岑先生,她對你這麼負責這麼好,不知道你一個月給她開多少工資?”
岑池墨直視著他,有些無所謂地笑笑,“不用錢,她喜歡我。”
裴聞檀哦了一聲,尾音上揚,“難不成是你女朋友?”
蘭一航笑出了聲,大喇喇道,“裴老師,岑先生要是有女朋友了怎麼可能還來戀綜啊。”
“……對,”岑池墨眼神微閃,“前女友。”
裴聞檀勾了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既然岑先生嘴裡描述的前女友對你這麼好,想必岑先生也一定回報了對應的好吧?”
“正好我們在錄製戀愛綜藝,岑先生可以給我們一些建議。”
“……”
岑池墨驀地閉了嘴。
他為虞繚做了什麼?
岑池墨想說自己對虞繚很好,可回憶蒼白無力地在腦海中轉了一圈,讓他突然驚愕發覺,他好像幾乎沒有為虞繚做過什麼。
正相反,他仗著岑家收養虞繚的恩情、仗著一起長大的情誼、仗著虞繚心軟善良,對她肆無忌憚地索取享受。
因為從未想過虞繚會有離開的一天,所以,也從不在意她的情緒。
又或者說,其實是有過在意的——
在虞繚即將交上新朋友時,他讓人將對方趕走,確保虞繚眼中隻能有他的存在。
在虞繚流露出輕微的疏遠念頭時,他讓人找了幾個流氓混混去堵她,又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現,將虞繚的心念全部拉回。
這不是應該的嗎?
虞繚是他的小保姆,理所當然地要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岑池墨沒說話,裴聞檀卻沒停下追問,“岑先生?能不能給我們舉幾個例子,說說你是怎麼回報她的好的?”
男人斂著長睫,沒什麼表情地哼笑,“岑先生,你不會根本沒為她做過什麼事吧?”
岑池墨被裴聞檀看得心頭火起,繃著臉冷聲道,“那又怎麼樣,她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小保姆,本就應該聽我的話。”
他盯著裴聞檀,一字一句道,“就算我什麼都不用做,她也會喜歡我。”
裴聞檀沒再維持麵上的笑意。
麵無表情時,那穠麗眉眼間的淩厲桀驁便毫無遮攔地流露,“不見得吧,不然,怎麼是你的前女友?”
“……”
岑池墨陰沉下臉。
裴聞檀卻好似沒有察覺,“看來是沒有向岑先生學習的必要了,畢竟,你的思想觀念實在太過老舊了。”
“如果是我,”他聲線低低,鴉黑長睫微顫,將視線投向不遠處站著的人,“如果是我,絕不會讓她失望傷心。”
“不過,雖然你做出了完美的反麵教材,讓她成為了你的……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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