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你……!”
薛夏薑麵上滿是焦急,正欲開口向王媒婆解釋,自家妹妹不是那個意思。
不妨王媒婆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言忙道“四娘果然明事理,常言道,門當戶對,齊大非偶,這話不止是門第上的,也是男女雙方態度上的。
他周家縱然千好萬好,隻一條,他家不願結這門親,若非要強求,還是那句話,最後苦的還是四娘自個,二娘愛護妹妹,更該替四娘以後打算才是!”
王媒婆眯著眼睛,一臉和藹瞄著薛夏薑。
薛夏薑做人媳婦多年,其中細碎難言之處,深有感觸,王媒婆言外之意她略一想就明白了,聞言,也不再吱聲,隻滿眼憂慮看著薛黃英。
女方遭男方退婚,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哪怕這件事自家妹妹著實無辜,也難免被人背後猜測講究。
到時婚事,豈不更加艱難。
薛黃英見姐姐不再企圖挽回注定要黃的婚事,心裡舒一口氣,便開口讓王媒婆稍待,起身便去了東屋。
片刻之後,她手拿一枚碧色玉環走了出來。
“這是周家的訂婚信物,我們就此歸還,也請周家把我家的信物退還!”
王媒婆見此,忙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遞了過去。
薛夏蟬一把接了過來,三兩下解開荷包,往手心一倒,赫然是一枚雕刻菊花紋瓣的玉墜。
她們姐妹的名字都是薛秀才所取,大姐生在櫻桃花開的時節,名春櫻,她和二姐一胞雙生在蟬鳴的夏季,一名夏薑,一名夏蟬。
聽爹說二姐生的單弱,俗語,冬吃蘿卜夏吃薑,不用神仙開藥方,取薑字也是求個好意頭。
幼妹生在深秋菊花開滿園的時候,爹嫌秋菊太過直白,故取名黃英。
這枚菊花形的玉墜是爹賣了幾本書置備下的,在幼妹周歲時,同周家交換信物,正式敲定了婚約。
薛夏蟬手輕輕摩挲玉墜,想著薛秀才生時的關愛,眼淚一滴一滴落在玉墜上。
她抬起頭,杏眸輕顫,滿是淚珠,唇邊卻漾起一抹極淡的笑,衝薛夏薑和薛黃英點頭“是爹淘換的那枚玉墜!”
說罷,把它遞給了眉頭輕蹙的薛黃英,示意她小心保管。
對於薛秀才,薛黃英記憶最多的就是他抱著自己讀書認字,時不時感歎自己怎麼就不是個小子!
她那時還頗不服氣,覺得就算她不是男娃,也一樣比男娃聰明,薛秀才教的字,念的詩,她都記得又快又好。
回想薛秀才的麵容,她腦海中已經很模糊了,隻記得他愛穿長衫,把自己打理的很乾淨,對自己姐妹,耐心又細心,從不似彆家的爹那樣打罵責備閨女。
可惜,他身體不好,隻活到她六歲。
薛黃英小心把玉墜收好,把玉環裝進荷包,遞給王媒婆,道“多謝大娘走這一趟,從此,我薛家和他們周家再無瓜葛,男婚女嫁,各不相乾!”
王媒婆接過荷包,心下微歎一口氣,道“四娘莫要感傷,薛秀才和秀才娘子在天有靈,必會保佑四娘覓得佳婿!”
說罷,心中一動,道“老身這一趟雖是受人請托,終究惹了四娘傷心,隻不知四娘想要找個甚樣的夫婿,四娘說來聽聽,老身也看看周遭村子有無合適的兒郎!”
“大娘說笑了,咱們四娘靦腆守禮,日常忙著田地女紅都不夠,哪裡會琢磨尋什麼樣夫婿,且好兒郎也不是田裡的蘿卜白菜,由著咱們挑揀,姑娘婚配,無非求一個公婆寬和,兄友弟恭,一大家子生活一起,彼此和睦少事端罷了!”
聽話聽音,王媒婆衝說話的薛夏蟬點點頭,心裡讚一聲這薛三娘果然口齒伶俐,怪不得短短幾年功夫,就同丈夫攢下家底。
“那行,三娘的要求我已儘知,公婆慈和、兄弟和睦的人家卻也不少,等我家去琢磨一番年齡相當的,你們隻管等我的好消息。”
公婆寬和,兄弟和睦,這樣的人家大多家底殷實,才不會因一兩口吃食鬥的烏眼雞一樣,隻這樣的人家娶親也都是挑揀著,薛四娘克親的名聲在外,怕是不好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