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自己還讚這是個最好看的繡花枕頭,不想這繡花枕頭是她今日的相看對象。
想到容澤方才劈砍許久都劈不斷一根木枝,薛黃英就有些五味雜陳。
她眼睛往容澤身上溜一眼,隻見麵前人生的瘦弱單薄,灰藍色的夾棉長袍罩在身上,顯得空空蕩蕩。
眼睛望過來時,仿佛氤氳著一泓秋水,籠著輕愁,含著說不儘的憂傷。
他該是蒼白孱弱的,偏此時臉上緋色彌漫,透著動人的潮紅,竟顯出三分的健康來,襯著泛白的唇色,越發顯得弱不勝衣!
容澤固然生的十分好,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生的這般惹人心疼的人。
隻是過日子也不是光秀色可餐就飽了的,這麼個弱不禁風的少年郎,還得她為他遮風擋雨。
想到自己大肚子還得挑水劈柴、翻地犁田,薛黃英就有些退縮,隻得硬下心腸,抵擋住如潮水般湧上的憐惜。
“薛姑娘,這些活計我會努力學著做的!”
容澤麵上帶著羞愧的表情,臉上紅暈迅速褪去,麵頰與唇色一起,蒼白又堅定。
他懊惱自己方才手賤,怎麼隨手一拿,就是根又硬又密的槐木。
雖薛黃英麵上依舊和婉淺笑,眼裡的退縮和疏離,他看的一清二楚,若這門婚事被自己搞砸,娘親的那塊玉佩,更是不知何時,才能贖回。
他情急之下,眼眶微紅,望著薛黃英的眼裡,帶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哀求。
被容澤這樣望著,薛黃英微微一怔,她長這麼大,所有投向她的眼神裡,她見的最多的就是嫌惡,偶爾有些同情,憐憫。
除了被她痛揍的無賴潑皮跪地求饒,還從未有誰拿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脆弱而哀傷,痛苦又絕望,仿佛輕輕一戳,這副削薄的身體,就能碎掉。
“這人生的可真好,他為什麼這麼看著我!”薛黃英摸摸自己的臉,他可不信這人對自己一見傾心。
“罷了,既是我娶他嫁,當然是我為男子他是女,劈柴挑水而已,我一個人不也是照乾,隻要他收拾好家裡,讓我忙活一天有口熱乎飯吃,也不是不能考慮!”
薛黃英看著容澤那難描難繪的眉眼,歎息一聲,安慰開解著自己。
“英娘啊,你阿爺和你田大叔他們今兒都不在家裡,咱們娘們兒不是外人,聽說你茶飯好,午飯由你帶著兩個妹妹做,也教導她們一二!”
王婆子尚不知薛黃英打了退堂鼓,見兩人含情脈脈盯著彼此,料想他們該是郎有情妾有意,不由樂嗬嗬想著讓容澤多了解些薛黃英的好處。
至於薛黃英茶飯做的如何,王婆子從沒想過,身為女子,哪有不會做飯的!
這可真是奇了,女子嫁人為婦,相看時要展示自己的針線女紅,茶飯手藝。
她這招贅,出重金禮聘,還是一樣的由著男方挑揀選擇。
薛黃英心裡略不滿,麵上就帶出來些,就算容澤是神仙下凡,她也不要了。
一個人過不香嗎,她非得花錢找個人回家伺候,不光挑水劈柴,還得伺候吃喝!
正欲開口婉拒,再告辭歸家,不防一道清潤的聲音響起“茶飯我來做吧,借大娘家的食材借花獻佛,謝姑娘方才的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