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贇他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三姐也不欠你們家的,能供著阿贇吃飯穿衣,多厚道啊!”
”是啊,吃的還是米粥,白麵饅頭,村人多少人家逢年過節還是二合麵的雜糧饅頭,米粥更是不用想,那玩意多金貴!”
“就是啊,你們自己家裡,也沒頓頓米粥白麵饅頭,人這般照顧阿贇,你們還拿人家姐姐撒氣,也太過了些。”
“……………!”
村人們七嘴八舌的討論,令鄭金虎臉上更陰鬱,他看一眼站在一起的姐妹仨,心裡為這波人不站自己,又是惱又是氣。
隻他向來能屈能伸,家裡還指著鄭贇改換門庭呢,實在不宜傳出有損名聲的事兒。
他扯出一抹僵硬的時候笑,想著息事寧人“哎,對不住了,大伯這裡代老婆子向你們姐妹賠個不是,你伯娘性子急,看到鄭贇那麼邋遢回來,一時心疼,就動了手!”
說著,眼睛一瞪諸氏“你委屈就兒媳婦,還不快與她賠個不是。
諸氏眼睛睜大,實在不能相信這死老頭子讓她同一直看不上眼的兒媳婦道歉。
她梗著脖子,最終在鄭金虎的逼視下低了頭。
她看著不遠處的三雙素麵鞋,心裡怨恨,行,老娘給你這小賤人道歉,待會兒再給你鞠個躬,折不死你!
薛黃英瞧著他們惺惺作態的模樣,心裡發冷,她見薛夏薑一臉的無措和慌亂,忙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噤聲,表示一切交給薛夏蟬就好。
薛夏蟬眼睛冷冷盯著諸氏,在她上前兩步,意欲彎腰時,忙上手攙住,皮笑肉不笑道“都是一家人,如何說兩家話,話說開了就好,您是長輩,我二姐可當不起。”
見鄭金虎送一口氣,諸氏和沈氏頓時仰頭挺胸,露出一副得意之色,薛夏蟬方從身上抽出一張紙,笑道“我雖管不了大外甥山珍海味,他做學問上,我是寧可自己少進些貨物,都不願委屈了他,這是大外甥簽下的欠條,共二兩銀子,他說買今年院試上上榜考生的文章合集,上麵有他手印,你們不信,隻管遣他出來問問!”
薛夏蟬話音未落,鄭家人臉上就是一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房的麵色更是焦躁,家裡銀錢積攢不易,不明白鄭贇作甚花恁多銀錢,買這勞什子沒用的文章合集。
“啥玩意文章要二兩銀子吆,這麼多銀子,豬都能買兩頭,臘成臘肉,一年都吃不完。”
“你想著吃,人鄭贇想著考秀才,考上秀才,多少豬肉吃不了,隻怕吃膩的日子都有。”
“豬肉恁香恁好吃,誰會吃的膩吆!”
圍觀村人的聲音,更是讓鄭金虎臉色沉如鍋底,他看著一臉不情不願的諸氏,沉聲道“還不去拿銀錢還與蟬娘!”
良久,就在薛夏蟬有些不耐煩的時候,諸氏才沉著臉從房裡走出來。
她拿一隻布口袋,銅板碰撞的叮鈴聲,隨著她的走動,一路響起。
“給!”她把口袋遞給薛夏蟬,臉色緊繃,極力不去看她。
手上倏地一輕,接下來,她就聽到薛夏蟬清點銅板的聲音。
有心諷刺兩句,目光接觸到自家老頭子警告的視線,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銅板清點完畢,薛夏蟬紮緊口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正正好兩千個銅板,隻我借給大外甥的是碎銀!”
眼見鄭家諸人噎了一下,她方輕飄飄道“罷了,都是親戚,缺的百多十文銅板,就當是我這個三姨資助他的!”
雖說一吊錢默認和一兩銀子齊平,若是果真拿著一吊錢去錢莊換成銀子,還是要多補上八十餘文,才能換一兩銀子。
同理,若是拿一錠碎銀去錢莊換成銅板,一兩銀子,同樣置換一吊多銅板。
眾目睽睽之下,鄭金虎麵上過不去,他也不願將來大孫子發達後,再欠下今日這百多文的銅板。
聞言,就讓諸氏回房,再數出一百七十個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