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進來又出去,她一走,空氣仿佛越發黏稠起來。
薛黃英覺得自己臉頰燙的都能煮蝦子了,她默默放緩呼吸,試圖讓砰砰亂跳的心,平靜下來。
不知怎麼想的,她把眼睛轉向容澤,待看到容澤臉色更紅時,她忽的就笑了。
她比容澤年長,理應比他更穩得住才行,再說了,今兒是自己娶親,這是自家的主場,隻有自己自在了,容澤才會更從容些。
她輕輕拍了兩下臉頰,試圖把滾燙熱意拍散些,偏頭看著容澤,恰好容澤也正正望過來,她不知道自己在容澤眼中是何模樣。
她眼裡的容澤,是真好看啊!
“來,把飯吃了,一會兒去墳頭,祭拜爹娘。”
她滿腦子翻騰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此時的容澤,正搜腸刮肚間,薛春櫻端著托盤,盈盈走來。
“這是大姐!”薛黃英見容澤麵上帶著疑惑,忙道。
容澤忙起身叫人,薛春櫻笑眯眯擺擺手,示意他莫要客氣,把托盤放在窗邊的桌子上,人就走了出去。
薛黃英把筷子遞給容澤一雙,從托盤端出一碗肉稍微多些的飯菜,放在容澤手邊,聲音含糖“吃吧!”
容澤接過筷子,看著麵前一大海碗肉菜有些為難,這也太多了些。
“可是不合胃口,想吃什麼,我讓張大伯再給你燴一碗!”薛黃英留意他的神色,見狀忙問。
容澤聞言,心中微暖,搖頭“很豐盛了,隻我吃不了這許多!”
薛黃英聞言,瞅瞅他削薄的身子,心道,怪不得這麼瘦,一碗飯都吃不完,怎麼長肉呢。
她也沒硬勸,起身從灶房拿碗。
院裡,第一輪喜宴已經結束,幫忙的婦人們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盤,她掃一眼院內的五桌席麵,幾乎桌桌光盤,一趟肉菜的湯汁,都被人拿二合麵的饅頭刮蘸乾淨。
她眼睛瞟到院門處,隻見一個婦人步履緩慢,正捂著肚子慢慢移向門口,瞧那模樣,就知怕是不舒服。
薛夏蟬袖子挽的高高,正搬一摞稀飯碗,快步走來,薛黃英攔住她,讓她去照應一二“三姐,你去看看,彆出什麼事兒!”
薛夏蟬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一眼看清後,輕哧一聲,不屑道“自己有幾副腸肚心裡沒數,咱家的饅頭不算小了,她一人乾三個,稀飯添了兩次,肉菜使勁往肚裡塞,她不難受誰難受。”
“婆婆還是姑母,李家阿奶也不是那等刻薄兒媳的,何況這還是她老人家親侄女,一副八百年沒吃飽的模樣,我都替耕地叔丟人!”
這人竟是錢氏,既是錢氏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
“英娘彆理她,她昨兒晚上就不想做飯,就等著今日吃大戶,她婆婆昨兒就罵了她,幸而這婆婆是姑母,不然,怕是還壓不住她!”一旁洗碗的婦人也幫腔。
薛黃英看過去,說話的嬸子正好住李耕地家隔壁。
她看向院中忙活收碗筷的李耕地,隻見他黝黑的臉上漲紅一片,想來這些人的討論,他儘收耳中。
今兒是她的大喜之日,薛黃英總是下意識想討個好彩頭,希望來家的這些人,個個都開開心心的。
李耕地老大的漢子,一臉的羞臊難堪,委實也讓人不忍,她笑笑,不在意道“都是小事,李家嬸子生的高壯,想來胃口更好些,肉菜不易消化,待歇歇也就好了。”
李耕地聞言,麵上的緊繃之色,才舒緩一些。
這麼個小插曲,薛黃英也沒放在心上,拿了碗和湯勺,就去了東屋。
二人原還有些不自在,許是餓極了,動筷後,什麼都顧不得了,吃的香甜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