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忽然又響起鳴鏑聲響,拓跋守寂出洞問道“何事?”
崖下一黨項羌軍官高聲回話道“稟報大上白,斥候報信,有六匹健馬徑直往這邊來了。”
說話的正是拓跋守寂之子拓跋朝光,他雖是拓跋守寂之子,但在軍中,絲毫不顯露父子之情。
江朔心中細數,獨孤問、葛如亮夫婦和盧玉鉉、程千裡、仆骨懷恩正好是六人,對拓跋守寂道“拓跋公,來的可能是湘兒的家人和我幫中弟兄,還請探查清楚,切勿誤傷。”
拓跋守寂道“傳令四下埋伏,沒我的號令,不得射箭。”
拓跋朝光道一聲“得令!”發出號令,指揮手下快速撤離,黨項弓手皆騎馬,行動極快,不一會兒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想必他們方才就是這樣躲在遠處,再策馬突襲,才偷襲大食人得手的。
古辛上師道“老僧不便與中原豪傑相見,就此彆過。”
不等江朔等人回複,他一提章藏榭,出了崖洞,竟然不向下跑,而是向上爬上陡峭的岩壁,伏羲神崖有三十丈高,崖洞距地不過二十,此處距離崖頂還有十丈,不僅更為陡峭,更無階梯可供踏足借力,但古辛上師就這樣踏著崖壁飛快地上到了崖頂,更遑論手中還提著一人。
空空兒也道“我也不願意與人多打交道,溯之、湘兒,就此彆過咯。”
江朔知他行事古怪,想留也留不住,對空空兒叉手施禮,道“不知何日有緣還能再見。”
空空兒道“緣分到時,自然會見到……”
說話時已躍下崖去,他可沒穿伊本那像蝙蝠一樣的大袍子,但在空中舉著一隻手,跳胡旋舞一般,在空中旋轉飛舞,仿佛風中一葉,毫無重量,在晚風輕拂之下飄搖而下,下墜速度遠比常人為緩。
江朔、獨孤湘和拓跋守寂就這樣看著他緩緩、遠遠地飄去,直至落地,空空兒落地後也不回頭,徑直大踏步地走了,他看似輕巧的一步,便邁出七八尺遠,不多時便徹底沒入黑暗之中,不見影蹤了。
三人在崖上又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聽到馬蹄聲響,翩翩六騎馳到崖下,當先一人白須皓首,正是湘兒爺爺獨孤問,他見了滿地的死屍,對崖上叱罵道“臭湘兒,你知這是什麼地方?在羲皇聖地殺這麼多人,實在是有辱先聖。”
獨孤湘在崖上道“爺爺,你又冤枉我,你看看這些大食人身上插著這麼多羽箭,我又不會射箭,怎會是我乾的?”
獨孤問身後的葛如亮、盧玉鉉等人聽到“大食人”三字,忙下馬翻看,見這些黑袍人都是卷發虯髯,果然都是大食胡人。
獨孤問道“咦,這羽箭,是黨項羌人?”
拓跋守寂喊道“追雲叟好眼力,這些大食刺客正是老夫的黨項弓騎所殺。”
獨孤問喜道“原來是塞上神弓,拓跋公在此,暌違多年,你看起來一點沒變啊。”
拓跋守寂笑道“甚沒變,老咯。”
程千裡扯著嗓門道“這些大食人是刺客?他們的首領那個什麼先知呢?”
江朔道“伊本先知在此。”
先前大食人射入崖壁的矛索還在,他一手夾著伊本的屍體,一手抓著粗麻繩,順勢滑下,獨孤湘一看,拍手道“這個好玩!”
她也抓著另一條繩索,滑下來。然而看江朔拉著繩索下崖似乎毫不吃力,其實他拉麻繩隻是虛持,墜得急了才抓一下繩子頓一頓身形,看起來平平無奇,其實需要心眼手的配合,手上內力收發控製也非易事。
獨孤湘不明其理,隻是死死抓著繩子,下降了不過十丈,就覺手掌被磨得發燙,趕緊撒手鬆開繩子,卻立刻向下急墜,再想抓住繩子,卻早從繩索上甩了出去。
獨孤問和葛如亮見狀,忙雙雙躍起,一人挈獨孤湘一條臂膀,攜著她穩穩地回到地麵。
葛如亮一搭獨孤湘的脈門,奇道“湘兒,你的那股內力怎麼沒了?”
獨孤湘道“已經還給空空兒啦!”
葛如亮問道“空空兒?他在何處?”
獨孤湘道“早就走啦,他說怕麻煩,不想見中原豪俠。”
葛如亮道“這空空兒行事古怪,不過內功修為確實是無比高超,可謂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獨孤湘嗤聲道“他的內力源自幾百年數代人的傳承,自然高超,耶耶,你要是活幾百年,肯定比他武功修為高。”
獨孤問叱道“甚活數百年,那葛郎豈不是成了……嘻嘻……”
獨孤湘忙道“呸呸呸……是湘兒說錯話了,耶耶你可彆怪我。”
葛如亮卻道“湘兒,走捷徑得人內力看似省力,但天道終歸沒有這麼便宜的事,還給空空兒也好,從今以後,你還是要好好自己修煉內功才是。”
獨孤湘轉頭對江朔道“朔哥,聽到沒有,快把二顆龍珠吐出來,免得反受其咎。”
見她胡拉硬扯,葛如亮皺眉道“小女子沒一點規矩,不可對少主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