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的孩子大多都隨你,性子內斂,不愛說話,唯獨小宸宸是個特例,估計他像素素多點,小家夥成天樂嗬嗬的,是個活潑開朗的主。”
窺見落地窗外的景象,孔怡蓮是一臉慈愛加感慨。
她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不時將注意力落在靜躺著的淩尊身上,和他說著閒話;又不時往窗外看,隻因小兒子一家在庭院的一隅耍著,好巧不巧地對著她和丈夫的臥室。
此時,她指名道姓的小娃娃正興奮地掰扯著玩具車的方向盤,搞得主駕駛位置的淩東無可奈何極了。
“你能看見外麵嗎?”
“這小孫孫有點子霸道,東東看樣子搞不定他。”
說著,她就去整理了一下落地窗簾。
“這下能看到嗎?”
“看不到也沒關係,我講給你聽也是一樣的。”
察覺到丈夫轉動了一下腦袋,她連忙坐回去,手搭在他瘦削的手背上,握緊。
“言言他們帶孩子在庭院裡玩呢!”
“我剛才和你說的,就是這件事。”
“在我這個位置和角度,是可以全部看清他們在乾什麼的,你是躺著的,看不到也情有可原。”
“老淩,等你好些了,我陪你出臥室,我們一起去看兩個孫子玩耍。他們可有趣了,尤其是小宸宸,討喜得很,他還會爬了,一把他放地上,他哪都要去搗鼓一通!”
孔怡蓮描繪著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她還是無法接受丈夫時日不多的事實。
見他的精氣神一天比一天差,她就心如刀絞,心底的那股酸澀的情愫,是怎麼也壓不住了。
淩尊自那日急救後,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他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基本靠藥物維持著生命特征,也不知道能挺多久了。
“好——”
他動了動唇,破天荒地吐出了沙啞、疲憊卻堅定的一個字。
孔怡蓮幾乎要激動哭了。
她的手握得更緊了,淚水奪眶而出。
“真好,真的太好了,老淩,你能說話了,你好起來了!”
她邊說邊哭,嘴裡明明冒著樂觀的話,聽在人的耳朵裡卻隻剩下心酸了。
“蓮——”
“彆——哭!”
淩尊繼續艱難地開腔,仿佛每吐出一個字,就耗費了他巨大的力氣一般。
“好好好,我不哭,隻要你能好起來,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老淩,你說話,是不是會很難受呀?難受的話,你不說也行的。”
“無——礙!”
“蓮,給,給我講,講講兩個孫子,靳言、靳風的,的事吧!”
“誒,我講,我講,我就知道你喜歡聽的。”
她吸吸鼻子,快速地在臉上擦了幾下,儘可能地調整著自己。
“我剛和你說到哪了?”
“瞧我這記性,年紀大了,都記不住事了。”
孔怡蓮這話不假,她光顧著為丈夫開口說話這事高興了,連內容講到哪都想不起來了。
“小孫孫,會爬了。”
淩尊提醒。
“對對對,老淩,還是你記性好,你這是要好了的征兆呀!”
“他是會爬了!但他哪都要去,小小的四肢可有力量了,不帶歇的。”
“現在呀,他和東東在外麵開車玩呢,坐在小孩子的仿真玩具車上,一人坐一個位置,玩得可好了!”
“東東要善些,他就霸道點,但也能理解的,他才丁點大,還小,東東年長幾歲,會控製點情緒。”
短短幾句話,就將兩個孩子鮮明的性格特征給勾勒了出來。
淩尊的臉上總算有了輕微的笑意,他勾勾唇,淩厲蒼白的五官柔和了不少。
孔怡蓮似是受到了鼓舞一般,講得更有勁了。
“你放心,不會讓東東受委屈的,這也得多虧了素素和他的另一層關係在,她不會虧待東東的。我都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