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路引,李琛才能把弓弩運進晉州,陷害太子。
除此之外,他還是魯氏族親。
但李策說,鄭奉安在兵亂的關鍵時刻,棄暗投明,幫助他穩定大局、避免禍事,可以免除絞刑,隻抄沒家資、削職即可。
這個判罰已算寬容,可出乎意料的是,皇帝囑咐道“不要把家產抄完,給他留三十畝薄田、宅院一處、銀錢百兩,聊以度日吧。”
朝臣連忙跪地叩首,稱頌皇帝仁德。
除此之外,涉及魏王謀逆案的大小官員,或賞或罰,皆有論斷。這一日下朝的時候,官員饑腸轆轆,發覺已是正午了。
烈日之下,身穿緋色官服的朝臣快步離開沒有遮蔭的大路,也有人一麵走路,一麵忍不住聊天。
“你說……今日是不是有什麼不一樣?”
“你也看出來了?”另一人道,“皇帝突然看重楚王,事事偏信楚王。從始至終,甚至沒有問太子半句意見。是不是因為太子在宮變中……”
兩位官員捋須感慨,自己說完還意猶未儘,忍不住詢問旁邊的同僚。
“劉府尹,你說是不是這樣?”
京兆府府尹劉硯正在低頭默默走路,板著一張臉,聞言道“什麼這樣?”
“你沒聽見我們議論什麼?”那官員小聲嘀咕。
“聽到了,”劉硯的聲音卻不小,“你們說太子在宮變中坐享其成。”
劉硯的聲音倒是不小,嚇得那兩位閒聊的官員立刻噤聲,並且快步向前,與劉硯拉開距離。
怎麼能把他們的心裡話說出來呢?
真不該搭理這個硬石頭。
劉硯看著他們的背影,冷哼一聲,眼中卻有笑意。
聖上看重楚王,這是好事。他才不在乎誰長誰嫡,天下需要的是賢明之君。
明亮的窗欞前,葉嬌和崔錦兒的頭湊在一起,也在竊竊私語。
說起魏王謀逆那日的凶險,崔錦兒臉色發白,握緊茶盞道“他怎麼敢?”
說起葉嬌偽造金牌嚇唬反軍,崔錦兒紅著臉,推葉嬌一把道“你怎麼敢?”
又說到今日朝堂上的判罰結果,兩位王妃齊齊沉默。
“嚴霜序遇人不淑,但她也吃了二十多年白米飯,怎麼心還跟黑炭似的?魏王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傻乎乎的就想當皇後,不過……”崔錦兒露出惋惜的神色,道,“她還那麼年輕,就死了。”
葉嬌想起那日見到嚴霜序時,她或許已經隻求速死,才會大聲詆毀太子,瘋了一般。
葉嬌歎息道“趙王殿下怎麼樣?”
心軟的人,總是容易傷心的。
“你五哥嘛,”崔錦兒搖頭道,“他親手把那孩子埋葬後,好幾日都吃不下東西。酒倒是越喝越多了,喝昏頭了,還說什麼‘帝王之家情薄,手足相殘’之類的混賬話,我隻好把他關在家裡,以免他出去惹禍。”
“我去看看他吧,”葉嬌道,“你如今已經快要顯懷,他得警醒些。”
關於崔錦兒懷孕的事,如今還瞞得密不透風。
崔錦兒立刻起身,拉著葉嬌就去見趙王。
李璟斜坐在憑幾前,腳邊有好幾個酒壺。他抱著其中一個酒壺,眼神迷離,輕輕搖了搖。
見到葉嬌,李璟晃著起身,打招呼道“妹子回來了?我那妹夫呢?”
看來的確醉得不輕。
“你再這樣,”葉嬌逗趣道,“我可要到皇後娘娘麵前告狀,讓她管束你了。”
李璟怔怔地站著,似乎瞬間酒醒。
他跌跌撞撞走過來,抓住葉嬌的衣袖道“好妹子,你千萬彆去,皇後娘娘她……很可怕的。”
“看吧,”葉嬌同崔錦兒相視一笑,“五哥也有怕的人。”
李璟突然離開葉嬌,扶住崔錦兒的腰,慢慢滑跪下去。他也不顧外人在旁,耳朵貼著崔錦兒的肚子,傷心道“妞啊,你祖母她,不想讓你出生,你怕不怕?”
崔錦兒原本柔軟的腰身一瞬間僵硬,她呆呆地站著,似乎過了許久,才問道“殿下,你胡說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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