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嫡葉嬌李策!
這是……
是玄奘法師西行歸來後,記錄在西域所見所聞的那本書嗎?
家裡的書庫沒有這本書。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裴茉木然的臉上浮現一絲生氣,她翻開藍色的書皮,映入眼簾的是方正的字體“竊以穹儀方載之廣。蘊識懷靈之異。談天無以究其極……”
這是序言。
再往後翻了幾頁,便看到第一卷,詳述三十四國見聞。阿耆尼國、屈支國、赤建國……
裴茉低頭看書,一頁頁翻過,渾然忘我。
看到戎人之地,貪財、無仁義禮智,女尊男卑,死了人就用火燒掉,喪期不定,要割臉斷發吊喪,裴茉不由得麵露驚訝。
看到屈支國東境,龍與牝交合,生龍駒,與女人交合,生龍種,裴茉則臉頰通紅,猛然把書合上。
“小姐……”等候在一邊的嬤嬤道,“葉公子雖然沒送什麼珍貴的首飾,但您早就把家裡書庫的書看完了。眼下有新書看,才更歡喜吧?”
新書是不錯,但如果家裡長輩知道,這些書裡有講交合之事,恐怕要氣到上表彈劾了。首發
裴茉順手翻動其他書籍。
好在餘下都是《菩薩經》《金剛經》《心經》這些正統經文。或許原本是要買經書的,不小心混進了玄奘法師的遊記。
那就——先把《大唐西域記》看完吧。
“小姐,”嬤嬤繼續道,“要不要給葉公子回句話?”
“不必了。”裴茉淡淡道。
嬤嬤有些失望,正要歎息,聽到裴茉又道“粥涼了,熱一熱吧。”
“小姐!”嬤嬤上前一步,要去抓裴茉的衣袖,又拘謹地放開,激動萬分道,“您肯吃東西了!奴婢這就去熱飯。太好了,奴婢回稟老爺,也不用把小姐鎖在屋裡,防著小姐想不開了。”
裴茉抬手扶額。
幾日沒怎麼用飯,她覺得頭暈眼花,看字都不清楚了。
先吃飽,再說彆的吧。
關於她的婚事,沒有人問過她願不願意。
族長隻是把她叫進屋,告訴她在京都做官的父親給她選定了夫婿,安國公府葉公子。
族長說葉公子智勇雙全,曾經跟隨太子率領西北軍與吐蕃作戰。
箭法高超,可徒手獵狼。不久前為了平亂,摔下懸崖。因為立了功,右遷折衝都尉,從四品。
和裴茉父親的官職一樣高。
可裴茉不在乎這些,她隻是問道“他讀書嗎?”
族長想了想,坦誠道“他之前在書院時,學業常常是末等,這才棄文從武了。”
所以,她要嫁的人,是一個大字不識的粗莽武夫。
所以,才在送的經文裡混入了遊記嗎?
如果她也能離開這個不像家的家族,遊曆山川,該有多好!
可她就要嫁人了,嫁一個不識字、愛打架、徒手抓狼的男人。
裴茉翻動書頁,卻沒有看進去。
她的心中慢慢構建出一個男人的形象。孔武有力、身材粗壯、胡須奓著,有點像抓鬼的鐘馗。
有人想離開家,就有人想回家。
穹廬氈帳內,格桑梅朵端起一碗馬奶酒,輕輕搖晃。燈影灼灼間,似乎看到故鄉山巒的影子。
對麵的男人二十多歲,皮膚偏黑、顴骨突出,烏黑濃密的頭發編成許多發辮,斜襟上衣微敞,露出半個胸口,對著格桑梅朵舉起酒杯。
“公主殿下,”他說著一口不算流利的大唐雅語,“這隻羊是我特意為殿下烤製的,請殿下品嘗。”
格桑梅朵收回神,含笑點頭。
“多謝可汗。”
這男人正是突厥室點密可汗五世孫,自立為西突厥可汗的賀魯。
“殿下客氣,”男人哈哈大笑道,“殿下喚我賀魯便好。這些日子以來,我與公主殿下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忍不住常請殿下吃酒,還望莫要厭煩。”
“賀魯。”格桑梅朵輕喚這個名字,賀魯連忙應聲,並且親自撕了一塊羊肉,遞給格桑梅朵。
格桑梅朵接過來,麵露崇拜。
“草原上的羊肉,果然美味。聽說可汗有萬餘隻羊,千餘匹馬,從這裡望到天邊的土地,都是可汗的。”
“比天邊更遠!”賀魯站起身,走到營帳前,豪情萬丈道,“從這裡往北、往西、往東,都是我的!”
“那麼……”格桑梅朵起身,走到賀魯身邊,“往南呢?”
往南?
賀魯的眼神頓時凝滯,遠望南邊,遲遲不語。
南邊是大唐的長城,是拚死駐守的精兵強將,是翻不過去的山、跨不過去的河、水草豐茂卻被浪費來種糧食的土地。
賀魯轉頭看向格桑梅朵。
這個女人太美了,美得勾魂攝魄,美得心懷不軌。
他才不是那些被美人誤國的昏庸君主,他知道自己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南邊是大唐的,”賀魯道,“一如吐蕃的東邊是大唐,北邊也是大唐。”
在強盛的大唐麵前,吐蕃人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