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書房時,太子突然問道“老六呢?”
“聽說這幾日在府中選妾,”傅明燭道,“我正要去看看。”
太子冷笑一聲,搖頭道“胡鬨!他什麼時候喜歡起女人了?”
六皇子李璨覺得自己還挺喜歡女人的。
女人大多都比男人好看,皮膚光滑,好幾個比他都白,頭發漆黑濃密,如果沒有虱子,就更好了。
身材當然差距很大,有一屁股能坐死牛的,也有腰細得站不穩的。
衣服的品味嘛,有高有低,也跟她們的家境有關。
經商的那些普遍都穿得名貴些,小官宦家裡的女兒,則更知書達理。他們既然願意送女兒來見李璨,李璨也願意仔細看看她們,才不辜負這初夏的好天氣。
水榭中立著一張豎屏,李璨斜坐屏後,看姑娘們一個個從廊橋上走到水榭中,說句話,施個禮,再緩步離開。
屏風上罩著最薄的蟬翼紗,遮不住姑娘們的麵容。豎在這裡,主要是為了好看,還為了遮擋李璨自己毫無規矩的坐姿。
駁岸上忽然傳來女子的低呼,李璨看過去,見傅明燭用折扇掩麵,窘迫地快步走來,不小心撞到陌生姑娘,連連致歉。
裝什麼正人君子啊?
李璨低笑一聲,等傅明燭長歎一聲走到他麵前,抬眼道“喲,我的衣架來了?”
傅明燭一臉的好奇。
“全長安城的小娘子都來了嗎?”他樂滋滋地看著道,“都排到府門外了!”
“沒有全來,”李璨有些掃興道,“比如,葉嬌就沒來。”
“哈?”傅明燭乾笑一聲,笑得僵硬。
他實在厭煩太子和李璨總提起葉嬌,但又沒辦法。
這就仿佛是自己看走眼的字畫,一夜之間價格高漲,被自己的上司爭搶著要。
說不出的酸澀難受。
絞儘腦汁一刻,傅明燭故意道“殿下慎言,葉小姐後日便是楚王妃,您見到她,還要喚一聲弟妹呢。”
怎麼能把弟妹類比成供人挑選作侍妾的低等女人呢?
而且因為楚王的品級比李璨高,李璨雖然是哥哥,也需在他們麵前遵從禮數。
“是。”李璨了然點頭,慢條斯理道,“我喊弟妹,你對她下跪,我們都是苦命人。”
對她下跪……
傅明燭的笑容僵在臉上。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如果不是殺了六皇子要償命,他很想把李璨推到湖裡去。
“罷了!”傅明燭咳嗽一聲起身道,“殿下在這裡慢慢挑,我回去做事了。”
“不讓魯氏鬨婚禮了?”李璨坐直了些,伸出修長的手指,從精致的琉璃荷花碗中拿出一顆楊梅,狹長的眼眸中露出戲謔的光芒。
“你怎麼知道?”
李璨頗不屑地笑了笑“因為我是我,沒有什麼事能瞞得了我。你先彆走,”他挽留傅明燭道,“幫我挑挑女人。去,先把皮膚白皙的留下,不夠白的送一支金珠花,感謝她們賞臉。”
傅明燭的神情很古怪“為什麼要我去?”
李璨悠悠然道“因為你風流倜儻,又是宰相家的大公子,接人待物找不到錯處。給足她們體麵,也免得明日禦史彈劾你我。”
“彈劾六殿下就行,跟我有什麼關係?”傅明燭感覺一口沉重的黑鍋,就要扣在他頭上。
“哦,”李璨道,“因為我告訴她們,我是你的隨從,接下來走進水榭的,才是六皇子。”
傅明燭咽了咽口水,嗓子發苦,這才知道為何自己走過來時,所有小娘子都盯著他看,還議論紛紛。
傅明燭隻得去挑女人,李璨又囑咐道“對了,皮膚比我還白的,就不要留了。”
“這又是為什麼?”傅明燭強忍不耐。
“因為我會妒忌。”李璨悶聲道,“而且,比我還白,那不是鬼嗎?”
傅明燭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麵對李璨。
他走出去,先把皮膚白,又沒有李璨白的留下,其餘人送珠花,好言勸慰後,讓她們跟隨家中婆子丫頭離去。
李璨又讓把額頭光潔圓潤的留下。
把桃花眼的留下。
把鼻梁挺直秀美的留下。
把鵝蛋臉,圓潤些的留下。
把削肩細腰、長挑身材的留下。
提不動一桶水的可以走了……
說話太小聲的也不行……
傅明燭漸漸覺得有些不對,他快步走回水榭,盯著用扇子蓋臉,躺倒休息的李璨,問“六殿下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心中翻騰不停。
“像嗎?”李璨答非所問道,“你應該很清楚她的長相。”
傅明燭看著水榭外僅存的三名女子,一時說不出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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