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
趙思禮從雪地裡,探出腦袋,吐出嘴裡混雜著血跡的雪,“他娘的,是誰放的炮,把老子從馬上給震掉下來,吃了一嘴的雪。”
左右臉頰,凍得發疼,輕輕動彈一下,都疼的趙思禮齜牙咧嘴。
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甩動一下僵硬的胳膊。剛一爬起來,兩條腿又不聽使喚的跪下去,完全的使不上一丁點的力氣。
腦子裡混沌一片,隻記得他在衝鋒時,震天的火炮聲,掀起的氣勢,把他掀翻在地上。
四周,狼藉一片,遍地的屍體。
屍體死相各異,有個女真人的身上,被插成了刺蝟。遠遠的去看,身上沒有一塊好的地方,身下流出的暗紅色的血跡,與雪完全的融為一片。
“看著,是不是打贏了。”趙思禮嘟囔幾句,拖動著身子,在雪中爬行。
天寒地凍,沒有食物,沒有水源。繼續在這裡待著,隻會是慢性死亡。方圓幾百裡,來時的一路上也沒到什麼人家。
近處有一條河,過了河便是女真的地界。
朱元璋曾下旨女真不可立國,卻可自治。不可越境,不可傷民,百物可與朝廷供給。互市或易,或憑朝貢。
女真一族,越過界河,跨境犯邊。
“怪不得要打你們,大明朝的境,你們也敢越過來打。”強忍著雙腿的疼痛,趙思禮嘴裡罵了一句。
沿著河邊爬,趙思禮記得,藍玉的大軍,就是沿著這條河駐紮的。至於常森、李景隆的大軍,怕是早就已經沒了蹤影。
常森、李景隆所部為機動,是不會隻待在一處不動的。
“永昌侯,那兒有人。”
藍玉照例出場巡視,身邊的副將王恰,是個好眼神。他一眼瞧見,河邊的雪地裡,有人在一點一點的蠕動。
“看得清,是什麼人嘛。”
王恰眯著眼睛,搖一搖頭,“看不清,那人身上衣服看著,好像是咱們的衣服。先前,先鋒官來報,西峰那邊,好像是死了不少的人。”
“咋不早報!”
“永昌侯,咱們駐紮下來之後,您才派了先鋒官出去打探。等咱們的先鋒官到了那兒時,已經是打完了的。”
藍玉沉著臉,走下台柱,“去看看,把人帶來。”
“再備馬,本帥要去常森那兒去看看。怎麼就跑到這兒來打了,簡直胡鬨。左是山,右是河。萬一打輸了,跑都沒得跑。兵法都說了”
“兵法咋說來著?”
雖然統兵為將,但藍玉打仗有自己的章法。他和常遇春一樣,打仗完全不按兵法來,講究一個隨心所欲。因此,他們的對手,很難去猜透藍玉和常遇春的套路。
王恰笑道,“兵法有雲,凡兵者,不予靠,以險不勝。”
“對對對,就是這麼說的。”
藍玉騎著馬,王恰在後頭跟著,再後是幾個騎兵。他們來到河邊,看見趴在雪地裡一動不動彈的趙思禮。
來時,朱允熥就和藍玉說過趙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