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黑,四處響起蟲鳴。
躺在這樣的夜晚中,也是彆樣的享受。朱元璋閉上眼睛,安靜的享受朱允熥在他的腿上敲動。
“累了沒,累了就去歇歇,時候也不早了。”
朱允熥擦一擦汗,連聲回答,“孫兒不累。倒是皇爺爺您,每日上朝,都走那麼遠。孫兒覺著,您不如坐轎子呢,咋和那些大臣們一樣,走著上朝去呢。”
朱元璋笑道,“咱坐不慣那玩意兒,坐那個,哪有自己兩條腿,走的舒坦。”
兩條腿上的肉,有僵硬,也有軟綿。
朱允熥借著燭光,仔細觀察朱元璋的雙腿。正要開口說幾句,突然的外麵火光大躁,人影攢動起來。
急促的腳步聲,還不時的有人低聲的說話。月光、燭光之外,是不停一閃而過的人影。
心中發慌,朱允熥一下子站起來,死死的盯著外麵的人影。
“坐下,和你不相乾,安心的做你的事。你是吳王,你可不能自己先亂了。你若是都亂了,如何鎮得住彆人。有咱呢,天塌了,也砸不到你。”
半靠在榻子上,朱元璋微微閉眼,嘴裡反倒是哼起了小曲兒。
“綠楊深處兩三家,幾度憑闌看紫霞。”
“雲錦已空煙水闊,轉教人憶舊時花。”
幾片的人影之後,隻安靜了片刻,就又是一陣哭嚎聲。似乎,整座永安宮,都籠罩其中。
朱允熥不由得貼緊朱元璋,憂心忡忡的看向外麵。
雖然,不知外頭發生了什麼。但從朱元璋的表情來看,這一定是不得了的大事。至少,影響整座禁宮。
再加上來來回回,辨識度極高的錦衣衛的飛魚服,更是讓朱允熥,心慌加了幾分。
不多時,緊閉許久的永安宮正門,終於被推開。月光之中,毛鑲緩步走過來,跪在朱元璋麵前,“皇爺,事情都辦妥了,就等您過去發落了。”
朱元璋鬆開一直被緊緊握著的朱允熥的小手,“走,咱們去看看。”
剛出永安宮的大門,朱允熥似乎就可以嗅到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混雜著花草的香氣,這種味道,讓朱允熥瞬間清醒許多。
跟著朱元璋的步子,後頭再是一個毛鑲。
三人一並,到了永安宮後頭的荷花池來。池子裡,除了長出的雜草外,空無一物。隻剩下幾根去年光禿禿的荷花花苞,耷拉在那裡。
“皇爺、吳王,這兒。”毛鑲跑到前麵帶路,引到一處小路來。
路不寬,很窄,左右兩邊倒三角的小石頭,插在濕潤的泥土裡。前些日子,剛剛下過雨。永安宮後麵的泥地,還是一片泥濘。
毛鑲站定,輕輕咳嗽一聲,“皇爺,人都在這兒了。”
朱允熥猛的抬頭,看到的都是在原本在景仁宮伺候的太監、宮女們。他們低著頭,跪在爛泥地裡,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