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優待於天下學子,朱元璋下旨,赴京趕考的學子們,可住在朝廷戶部所建的驛館之內。
閒暇備考時,學子們齊聚於驛館,互相切磋學業。
最裡麵的方桌前,黃湜眯著眼睛,耳朵去聽同窗們,為各自所持而爭論不休。對與不對,黃湜不做評判。
十五年前,黃湜的父親,名落孫山於京城。
而此後十多年間,朝廷遲遲不再開科舉。為家中生計,黃父不得已而放棄,做了私塾先生。而科舉之業,都寄托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十五年,朝廷有旨,再開科舉。
各省、府、縣,奉旨大開鄉試。黃子澄應考,再以舉子之名,參加由禮部所主持的今年十八年乙醜會試,即春闈。
“子澄兄。”
黃湜腦子裡正想著事,聽得有人喚自己,抬頭去看,起身便拜,“練兄。”
練子寧坐在黃湜對麵,手指門外,“外頭,來了不少的官兵。我瞧著,不像是應天府的,倒像是朝廷派來的。咱們這兒,怕是有朝中的大人要來了。”
順著練子寧手指的方向去看,黃湜果然看到,不少的官兵,立於門外。
與應天府與五城兵馬司不同,門外官兵黑甲紅袍。手中長槍,卻是不長。虛浮的身子,一看便是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
“禮部?”
練子寧搖搖頭,“不知,但看著,定是朝廷六部之列。”
一杯茶,足夠二人從天明喝到天黑。
過了晌午,驛館之內,學子漸多。而門外官兵,卻是遲遲未能撤去。他們站在門口,也無人搭理他們。
“來了。”
天色漸暗時,練子寧招呼一聲。
目光所至之處,詹徽帶著兩人,進了驛館。館中,濃重的書頁氣,詹徽聞著十分的不習慣。他捂住口鼻,左右扇動,繼續往裡頭走。
每走一步,他都要看一眼四周,直至到了最中央。
“靜一靜了。”
身邊那人,站在高處,衝下頭喊了一聲。嗓門洪亮,驛館內頓時鴉雀無聲。
幾個學子,見那人踩在桌子上,腳底下幾張白紙,頭上頂著橫梁。不禁開口啐罵,“呸,有辱斯文。”
正有要起身去說幾句的,卻被人攔住。
“唐兄,你且慢著。”同行學子拉住同伴,手指著詹徽,“你看那人,穿著華麗,身上的料子,定不尋常。還有腰間的墜子,怕不是李唐時李太白所用。這樣的人,非富即貴,咱們可惹不起。”
雖是胡扯,但這個姓唐的書生,卻還是止步坐下來,嘴裡仍然念叨著,“有辱斯文”
那位,依然站的很高,環視四下。
“諸位,我家主人到這兒來,隻尋兩人。”他豎起兩根手指頭,“溧水齊尚禮,分宜黃子澄。”
(齊泰原名德,字尚禮。)
“這兩位,若是在的,還請言語一聲。我家主人,樓上雅間有請。”
另一處角落,齊德抬手,似是不屑,“你是何人,到戶部的驛館中尋人。站在如此高處,怎麼著,你是比你家主人,還要高人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