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無論外官還是京官,都更情願去曹國公府打交道。
大明國公不少,最初冊封的那幾位,如今更已經是位極人臣。宋國公馮勝手上的京西大營,這是皇帝親衛。而曹國公李景隆手中的殿前軍,更是守著皇宮的安全。
其餘幾位,也都在朝廷中,呼風喚雨。
而李景隆與彆人不同,對於京官或者是外官,給他的所謂的“孝敬”,李景隆從來不拒。
但也有例外,那便是自己做不到的事,他也從不應著。
朱元璋的這句,著實是讓李景隆心慌起來。他可了解這個老爺子,對貪腐,極其的厭惡。
當年,秦王收了彆人一點的好處,許那人可進國子監。
隻因為這個,秦王被罰跪在坤寧宮外一整天。後來是馬皇後的求情,才饒了秦王這一次。而朱元璋對秦王的罵詞也十分厲害,稱秦王是忘了祖宗的玩意兒。
“臣不敢,也是幫著吳王演這出戲,臣才敢收下。這不,拿了東西,臣立馬的就給您送來了。”
朱元璋悠悠的看著李景隆,把玩手中的物件,“咱可是聽說,平常你也沒少收啊。外官進京,在見咱之前,都得先去見一見你曹國公。托你辦什麼事,你這都是明碼標價。”
李景隆趕緊跪著,“臣該死,臣這是鬼迷心竅了。”
“隻是,臣父總是說,小時候窮怕了,就怕再過那苦日子。打那時候起,家裡來財就快。臣自幼耳濡目染,也跟著學來了。”
朱元璋笑罵道,“狗日的,跟你爹好的不學,淨學這些玩意兒。”
頓了頓,朱元璋伸手,“起來吧,以後收斂著些。咱也不是不讓你收,但也要心裡頭有個準頭。不是啥錢,你都能收的。你是咱實在親戚,你奶奶在咱吃不飽飯是,跟你爺爺接濟了咱。”
“就衝這,咱都不能過分苛責於你。咱是皇帝,咱也是個人。是人,就會偎契自己的親戚。往後在吳王身邊當差,也機靈著些。咱不殺你,可不見得咱孫子不殺你。”
(偎契偏袒)
李景隆心中一喜,蹲在朱元璋腿邊,小力的敲打,“臣心裡頭跟明鏡似的,啥都知道。臣做啥事,頭一條就是不能讓皇爺您難做咯。”
朱元璋笑了笑,“你和你爹一個樣,油腔滑調。”
正說話時,門外現出一個錦衣衛,站在門口,等著被傳。
朱元璋招招手,“進來吧。”
錦衣衛進了院中,單膝跪於地上,“臣參見皇爺,參見吳王。皇爺,按您的旨意,毛大人已於今早到了開封城候旨。”
前些天剛進河南地界的時候,朱元璋瞅了個準,讓毛鑲火速到河南來。
朱元璋聽了,微微的點頭,“成,咱知道了。既然他到了開封,就彆閒著了。開封府知府夏義,這些年可是貪了不少。他毛鑲眼睛就是瞎了,也該看得到!”
錦衣衛低頭,一言不發。
他知道,就衝最後那句話,毛鑲加在夏義身上的私刑,絕不會少。
“你去告訴毛鑲,這事兒辦的漂亮了,咱既往不咎。若是辦的不漂亮,自裁去吧,咱也懶得對他動刀子。”
開封城西角邊上,夏義悠閒的躺著。旁邊的侍女,將剝好的橘子,送進夏義的嘴裡。再手掌彎曲朝上,讓夏義吐出果核來。
又一瓣橘子送進嘴裡,夏義輕輕皺眉。
“嗯?”
侍女連忙跪在地上,連聲求饒,“老爺恕罪,老爺恕罪。”
夏義睜開眼睛,吐出果核,“起來吧,彆跪著,叫彆人瞧見不好。這皇帝還在開封城呢,我過得可不能比他好。”
“就這橘子,他一天吃倆,我就得吃一個。他吃一碗米,我就吃半碗。他在開封城待久了,老爺我都能餓瘦咯。做臣子不易,做洪武朝的臣子更是不易。”
管家遞過來倒好的茶,送到夏義嘴邊。
夏義隻抿了一小口,就再吐掉。
管家再將杯中的茶水,全都倒在地上,再給夏義倒滿,送到嘴邊。
如此反複,一壺水空了,夏義卻是一口水也沒喝著。他晃著腦袋,自言自語,“這茶是好茶,可皇帝沒喝上嘴,咱們便也不能喝。不然呐,那就是欺君之罪。”
突然的,夏義眼睛一睜,“去,把戶部送來的賑災糧,劃開一個口子。今晚,咱們吃京糧。”
管家奉命去了,又慌裡慌張的跑回來,麵色驚恐,“不好了,不好了。”
夏義怒道,“慌什麼!”
“老爺,那麻袋裡不是什麼糧食,全是沙子!小的剛剛劃開一道口子,裡麵流出來的是黃澄澄的沙子啊。”
夏義一下子愣住,“豎子安敢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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