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邁出幾步,朱允熥被常升拉住,“三爺,臣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臣瞧著,皇爺的興致,似乎是有些不高。”
朱允熥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這個舅舅。
放在彆的時候,自己的這位舅舅,可是精明的很。除了李景隆,很少見他在什麼人麵前吃過虧。
可唯獨到了自己這裡,就顯得有些呆。
“你說的不是挺不錯的嘛,皇爺爺原本心裡裝著不少的事。被你一句話,都給說的能笑出來了。”
常升立馬喜笑顏開,“那臣就在皇爺麵前多說幾句”
“行了,言多必失。”
朱允熥打斷,“你得了空,去看看大同防務。還有,差個信得過的,去尋永昌侯蹤跡。告訴他,這仗好好打。皇爺爺人就在大同府,等著他回來報喜呢。”
和朱元璋拉開距離,朱元璋有些不悅,“你倆嘀嘀咕咕啥呢,非得背著咱說?”
朱允熥趕緊追上去,“您說啥呢,皇爺爺。舅舅在和孫兒說,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瞧著您興致不是很高。”
朱元璋哼哼幾聲,“有這功夫,多想想怎麼為朝廷分憂。光想這些溜須拍馬的,管個屁用。和李景隆呆在一塊兒的時間久了,咋變得和他一樣了。”
在城樓上站久了,朱元璋也覺得累。
左右侍從遞過來一個小墩子,朱元璋一屁股坐下,盯著遠處略有些紅色的天邊,若有所思。
他比任何人,都要想著藍玉凱旋。
並不是朱元璋有多麼的憎恨蒙古,而是他得給百姓們一個交代,給河南百姓一個交代。
城牆樓梯,宣大總兵,小心翼翼的端著一碗薑湯,“殿下,薑湯到了。”
朱允熥伸手接過來,用勺子輕輕的攪動,吹了一口,“皇爺爺,大同府送來了薑湯。剛剛天寒地凍的,一路上又舟車勞頓。喝一碗,暖暖身子。”
瞅了一眼,朱元璋彆過頭,“咱不喝,啥金貴身子,要喝這玩意兒。”
“咱一路上來的時候,路上可是不少的百姓。怎麼,他們能凍得,咱就凍不得了?端走端走,有這個心思,不如想想怎麼守土戍邊,怎麼造福百姓。”
朱允熥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發白的宣大總督,眼神示意他不必擔心。
自己走到朱元璋身邊,半蹲著下去,“皇爺爺,這薑湯可是大同府特地為您備上的。您若是不喝,這也沒人敢喝了。您總是教育孫兒,不能浪費糧食”
朱元璋瞅了一眼,嘴巴動了動,“混小子,編排咱?罷了,給咱吧。”
“皇爺爺,您躺著就是了,孫兒喂您。”
朱元璋笑罵道,“咱又不是沒長手,怎麼要你來喂。再說了,這些專門伺候人的那麼多,哪兒需要你了。”
嘴上這麼說,可當勺子送到嘴邊時,朱元璋還是笑嗬嗬的張開嘴。
旁邊,常升看的真切,心裡不由犯起了嘀咕能和皇爺這麼說話的,天底下恐怕也隻有三爺了。
有人急匆匆的上來,被常升眼神製止。
“怎麼了,你慌什麼!”
他順勢再踢一腳,正中毛鑲麵門。本能的閉上眼睛,毛鑲卻不敢躲開,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下。
與常升一樣的動作,輕手輕腳,毛鑲把門帶上。門縫閉合的瞬間,毛鑲麵露凶色。他握緊雙拳,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中書科,也叫表章庫。專門記錄,皇室人員的一日三餐及生活起居。如此皇家秘典,本是絕密。未經旨意,任何人不得經手去看。
走上幾步,再停住。毛鑲抬頭,看一眼月亮,嘴裡嘟囔著,轉身往深宮之中去。
“回爺,太子”老太監剛開口,就被毛鑲的眼睛,給嚇住了,“那個婦人,在裡頭呢。並著並著那個賤種”
說話間,毛鑲尋得一條長板凳,吹去上麵的塵土,再用手撣一撣。抹的乾淨,才坐了下來。
話沒說完,呂氏直接被打斷。她不可思議的抬頭看向毛鑲,“太子怎麼了!”
一進永安宮,就能看到朱允熥,站在窗邊。聽到動靜,朱允熥回過頭來,笑著走過去。
茶香很淡,杯中茶葉,也隻有一十八橋。茶葉雖不多,但遇水而發,葉大而漲。其香,也是恰到好處。再配上精美的杯子,更是相得益彰。
太監上來糕點,朱允熥衝太監擺擺手,“你去吧,到門口守著。沒孤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進來。”
朱允熥點頭,嘴裡卻聲音放大,“我可沒說,二舅你也彆瞎說。因為這個,吃了罪,不值當。”
“兩家聯姻,本就是皇爺想借著這個,為太子拉攏文官。不得不說,在此之後,文武兩家,都站在了太子這邊。”
朱允熥點著頭,“皇爺爺覺得,父親生病,太過蹊蹺。毛鑲從毓慶宮出來,似乎又沒查出什麼東西來。”
“這幾日,你就住在孤這兒吧。再把詹徽,也一並叫進來。第一次代行政事,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孤呢。”
一進中書科房,撲麵而來書塵的味道。若不是久待在這裡,尋常人是十分不習慣的。
十七年了,那位老皇帝的直覺,從來都沒有錯過。毛鑲深吸一口涼氣,他心中的恐懼,到了極點。
在中書科房,查閱宮中秘典,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幾乎每年,他們都要來這個地方,查閱一番。
“十四年三月丁亥,太子建廷議,以為體不平。帝命謹身太監黃狗兒,至太醫院取藥。太子嬪親嘗,禦女再送至奉天殿,與太子服。”
宋忠解釋道,“大人,您忘了,咱們與您說過。隻是,在報與皇爺事,恰好皇後在身邊。皇後說了,女子的事,不準咱們過問。”
邦硬的官靴,在空寂無聲的中書科房,踩出規律的腳步聲。越靠近門口,腳步就越是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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