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場麵話,入了湯和的耳朵。湯和有些顫抖,輕輕的抬起雙手,行一個抱拳,“回三爺,大軍過德州府時,臣就偶感不適。到了徐州,更是連路都走不得了。”
再一句感慨,“唉,臣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走幾步路,都有讓人給攙著。”
這是陳述,卻也是抱怨。
朱允熥聽著,心裡頭有些不是滋味。在朱允熥眼中,湯和乖順的坐著。背部,儘力的挺直。說話時,也目不斜視。
恰恰是這個樣子,讓朱允熥感慨許多。
“待會兒,讓太醫好好給信國公瞧瞧。在軍中忙著軍國大事,如今一懈下來,反而全身的不自在了。”
湯和連連的擺手,“臣這一把老骨頭,沒了便沒了吧。年紀大了,也真是活夠本了。再活下去,徒增煩惱而已。”
語速不快,聲音中氣且洪亮。
每句話間,都留足了時間,給朱允熥思考。
湯和忽然的起身,行一個大禮。這一回,沒人攔著他,更沒有人去扶他。任憑湯和,突然的跪下,“三爺。老臣是與您討一個恩典的。”
恩典,又是恩典。
這些人年紀大了。
討要恩典,自然是這了自己的兒子孫子。
可聽到這個詞,朱允熥就覺得煩躁。這是拿自己過去的功,給兒孫們造福。雖然無可厚非,但總歸是要看皇帝心情的不是。
再想今早朝會時,朱元璋的態度,朱允熥不免有些頭疼。
“信國公,您先說吧。”
眼前這雖然隻是一個吳王,卻能直接影響到朱元璋的決策。湯和自然不敢怠慢,行一個大禮之後,才敢繼續說話。
“三爺,臣年紀大了,打不了幾次仗了。臣家裡那五個兒子,已經是走了四個。剩下那個,臣實在是放心不下。那小子,混蛋了些,可畢竟也是老臣的兒子。老臣鬥膽,請三爺給他一個差使,不至於被砍了腦袋。”
朱允熥的腦子裡,一下子蹦出了湯醴的名字。
與其餘的勳貴之子比較起來,湯醴確實有些不學無術。以至於二十多的年紀,朱元璋也隻給了一個殿前軍的差使。
“這個,您今早該去上朝,在朝會上,與皇爺爺說。”
這算是婉拒了,朱允熥自然是能幫著湯醴尋一個差使。可就怕開了這個不好的頭,家裡有紈絝子弟的,都來找自己尋一個不砍頭的差使。
湯和垂下眼睛,“老臣厚著這臉皮,求您應了這事兒吧。”
朱允熥盯住湯和的眼睛,想要抓住什麼。然而,朱允熥有些失望。他低下頭,聲音不大。
“信國公,您可知道,這種事情,求一次就少一次。其餘公爵、侯爵家中子女,要麼在朝中、要麼在軍中。我記得湯醴,他是一直在殿前軍的。”
湯和所求,無非是一個爵位世襲,或者是一個虛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