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剛走有了腳步,毛鑲就立馬站起來,緊張兮兮的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直到門開,毛鑲才看到那張熟悉的臉。跟著一路走到堂屋,朱允熥停住腳步,毛鑲也猛的怔住。
“人呢。”
“抓起來了,正在詔獄裡拷打。”
朱允熥翻身坐在椅子上,仔細打量著這個為自己皇爺爺做了一輩子臟事的人。
明明年歲不大,剛剛過了不惑的年紀。可滿頭的斑白,還有臉上的皺紋。這些,都與毛鑲的年紀,十分的不符。
“跟在皇爺爺身邊,多久了。”
毛鑲戰戰兢兢的走過去,雙腿微微的彎曲,麵如土色,“回回三爺的話,二十多年了。臣那年快餓死在路邊,是皇爺給了臣一個饅頭。從那時起,臣就死心塌地的,跟著皇爺。”
一直以來,毛鑲對於朱元璋的忠心,朱允熥從不生疑。
朝廷之中,太多的臟事,都是毛鑲幫著朱元璋去做。譬如那一年的胡惟庸,所供述出來的,一多半是給毛鑲給打出來的。
天下人,聽到錦衣衛就聞風色變,聽到毛鑲又是咬牙切齒。
這些罵名,實際上都是毛鑲替朱元璋給背上了。
“二十多年了。”
朱允熥重複一遍,突然彎下腰,臉靠在毛鑲耳邊,“二十多年了,即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就連父親都說,大明朝離了你毛鑲,就得難過許多。”
“臣不敢!”毛鑲趕緊拜下。
這句話,千斤重,他可不敢受著。
朱允熥淩冽的看著毛鑲,麵無表情。兩隻手,隨意的耷拉在椅子把手上。背身靠著,如此放鬆。
可越是放鬆,毛鑲就越是膽寒。
“起來說話吧,也彆跪著了。”
毛鑲抬起頭,再迅速的低下去。他在朱允熥的眼睛裡,看到了當年朱元璋年輕時的那個眼神。
淩厲,不容置疑。
“孤讓你起來說話!”
朱允熥怒了,一隻手拍在椅子把手上,“怎麼,毛鑲。孤現在是,叫不得你了是吧。”
“臣不敢,臣該死。”毛鑲趕緊站起來,低下頭,兩隻眼睛,盯住地麵。
耳朵高高的豎起,等著朱允熥問話。
“人呢,審問的如何了。孤聽說,你們錦衣衛想讓一個人說話,隻需要一炷香的功夫。這都已經是多半會兒了,你們能審出點什麼來了吧。”
毛鑲向前一步,“三爺,那人是朝鮮人。早些年,在女真長大”
說到一半,突然停了,朱允熥麵露疑惑,“嗯?怎麼不說了,接著往下說呀。在女真長大,然後呢。”